天可憐見兒,這是什么世道?
她陳瀾招誰惹誰了,要被人這么算計,又不是她自己要當這個王妃的。
云染聽完這一襲推斷,更是傻了眼。半晌才緩過神來,緊鎖著眉頭,六神無主道:“即是這樣,姑娘作何打算?”語氣中滿是擔憂。
陳瀾見她如此害怕,遍示意她低下頭,趴在耳邊低語道:
“別怕,看不見的事往后再說,先從眼前的人入手。你回頭弄一張劉秉開的方子來,再把他煎藥剩下的藥渣,拿回陳府……不,拿到城里醫館找個郎中看看。”
“為何不拿回咱們府里?”云染聞言扭頭看向她,疑惑道。
陳瀾扳回她的耳朵,繼續說:“陳府人多眼雜,府醫又都……”
主仆二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安箬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
“稟王妃,您要的玉蘭花瓣煮的洗澡湯燒好了,還請云染姑娘出來提一下。”
“好的,馬上就來。”云染沖著門口大聲應道,和陳瀾對視了一眼便急忙出去提桶了。走的時候還慌慌張張,差點兒被地上的臉盆絆倒。
好容易站穩了腳跟,跌跌撞撞出了門,竟又一頭栽在了門檻上,跌了好大一跤,強忍著疼抬起頭卻看到了一雙男子的鞋,那高檔的面料和暗繡的蟒紋,都不用細想也該知道是誰。
“奴婢見過王爺!奴婢冒失,請王爺恕罪!”云染大驚失色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跪好磕頭行禮道。
墨逸塵倒是不惱:“嗯。”了一句再沒看她,徑直走了進去。
云染正欲起身,在后面喊道:“王爺,王妃在……”
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安箬截住了:“你不要命啦,適才沖*撞了王爺,現在又要攔人,王妃在沐浴王爺進去怕什么?”
“可是……”云染依舊不死心。
安箬扯起她的胳膊,打斷了她:“哎呀,別可是了,趕緊起來走吧,仔細咱們姐兒幾個的一起被你連累。”
本想再爭辯幾句,可見王爺已經沒了蹤影,云染也只得生生咽下口中的話,邊被安箬拽著往前走,邊戀戀不舍地向著那扇緊閉的房門,飄去同情的小眼神兒。
哎,瀾瀾,你自求多福吧。
……
這廂,墨逸塵在前廳未見陳瀾蹤影,便尋步向內閣走去。
內閣之中水汽繚繞,熱氣撲鼻,玫瑰花香四溢,墨逸塵剛一進去便立刻察覺到了異樣。只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他用折扇撩開那朦朧的月影紗之時,卻見到了正在水中閉目養神的陳瀾。
美人入浴,嬌*軀白里透紅,猶如臘梅映雪,明珠生輝。長發烏溜半遮面,媚眼惺忪意香濃,唇嬌灼灼兮鳳珠滴血,膚光皎皎兮流光皓月,本是云臺飲風露,恰落凡塵洗鉛華。
墨逸塵頓住了腳步,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美景,徘徊凌亂間進退維谷,呆看了好一會兒。饒是他墨逸塵的發妻,說什么君子不君子的,看便看了,本也就是他的女人。
許是下午折騰得太累,陳瀾絲毫沒有感覺到墨逸塵灼*熱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柔若無骨般在水中蜿蜒伸展,閉著雙目懶洋洋地問:“云染,站著干嘛呢,等你都等困了,快給我倒水。”
這鶯鶯婉歌般慵懶驕矜的一聲輕喚,落在墨逸塵的耳中,卻憑添了幾分柔情意趣,直撩*撥得他心中一軟,化半身戾氣于滿池春水之中。
抬步走入紗簾之內,眸中染上了某些情愫,墨逸塵含笑道:“哦?你要使喚本王給你倒什么水?”
“怎么是你?”
聽見墨逸塵的聲音,陳瀾頓時睡意全無。她本能地睜開雙眼,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將雙肩以下的部位盡數沒入水中,皺著眉頭警覺地問道。
見她如此緊張地護著自己,墨逸塵眸中一暗,內心十分不悅,卻也并未惱怒,只是收了眼底的淺笑,走到跟前,毫不遮掩地凝視著她。
須臾,才幽幽然開口道:“不然呢?你希望是誰?”
陳瀾沒有過多地搭上墨逸塵的話茬兒,只問了句:“云染呢?”便別過頭不再與他對視,任由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連。
水中熱氣烘著她的臉,掩不住地升起了朵朵紅霞,整個房間都要被曖昧的氛圍烤焦。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以至于他眼神經過的每一寸肌膚,都變得火*熱灼燒。
可即便這樣,她卻也無計可施。那人是她的丈夫,此時若一驚一乍,搞得人盡皆知,倒顯得自己過于小家子氣,不識禮數。
“哦?哪個云染?是你從家帶來的那個女使嗎?”墨逸塵繼續肆無忌憚地注視著她,挑了挑眉毛,故意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正是,適才她出去提水,便不見了蹤影。”陳瀾掩住自己紅透的臉,強作鎮定答道,聲音卻有些顫抖。
“哦,原來是她啊,方才在門外沖*撞了本王,這會兒……想必還跪著呢吧。怎么?愛妃是打算就這樣出去解救她嗎?”墨逸塵輕笑著,十分期待地看著陳瀾,今日,他可是妥妥兒占了上風,看這平時伶牙俐齒的小狐貍崽子,今天還能使出什么招數對付他。
聽著耳邊的調笑,陳瀾心內哀嚎,報應啊報應,一炷香之前還在調*戲云染的她,轉頭的功夫變換了天時,成了別人案板上的魚肉。看來無關男女,這風月場上的事,主要靠的,還是一個不要臉。
于是,終得了悟的她深吸了一口氣,理了理自己的心情,雖然不能無視墨逸塵的存在繼續泡澡,但對于自己剛才那臉紅心跳的行為,感到十分慚愧和尷尬,她陳瀾什么沒經歷過,換了副皮囊就成純情少女了?哪里哪里,小姐姐壞的很呢。
如是安慰著自己,她抬起頭,坦然地對上了墨逸塵的雙眼,道:“妾身衣冠不整,請殿下到簾外稍坐,待妾身換好衣服便來。”
墨逸塵依舊還是那么淡淡的,有修養的看著她:
“好,那本王就先去坐坐。”說罷,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臉上還掛著勝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