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時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同性戀的傾向。因為她經常覺得身邊的異性婆婆媽媽,缺乏男子氣概。卻又總是對同性格外寬容照顧,尤其喜歡像云染這樣散發著青春活力的年輕姑娘。
許是人上了年紀吧,眼里看著那些年輕的生命迸發著無限的活力,自己也不覺跟著年輕了起來。就像面前這位,墨逸塵的侍妾,她風情萬種,眉目傳情,一笑百媚千嬌,總是讓自己想多看兩眼,心里才覺得舒服。
陳瀾正在神游,錢氏卻突然開口:
“妾出身微寒,向來身無長物,只有出嫁時皇后娘娘所賞的一些嫁妝。今日得見王妃,便擇了一套琉璃茶盞相贈,萬望王妃不要嫌棄。”
說罷,命身后的婢女將禮物放在桌上,那是一個十分精致的木盒,上面精心雕刻著木槿花紋,四面還描了金線,想必盒中的琉璃盞也一定十分精美。陳瀾大略看了一眼外觀,覺得盒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卻也沒好意思多問,更不好當面拆開,便示意云染將木盒收入庫房。轉頭向著錢氏微笑道:“御賜之物自然都是最好的,謝謝你。”
“王妃不必客氣,這些都是妾身應盡的禮數。日后若有什么吩咐,還請王妃不要見外才好。”錢氏看著陳瀾,十分乖巧嫵媚地說道,那甜美的聲音真是酥到骨頭里了。
陳瀾笑道:“你有心了。”
于是轉過頭,命安箬將準備好的禮物也拿了出來,放到錢氏面前,道:“我本不知你有孕,準備了一條金絲織花鑲翡翠的禁步相贈,但看如今你身子沉重,這禁步恐怕是不能佩戴了,你且收著,待等孩子平安落地,再帶也不遲。”
錢氏一聽她提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便覺得自己的孩子被人盯上了。她努力壓制著自己,可警覺的表情還是不自覺地流露了出來,強收著情緒,尷尬地笑了笑,道:“多謝王妃,妾身會將它妥帖收好。”
陳瀾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頓時心中不悅,剛才那股子看見美女的興奮勁兒也被一掃而光。
無奈笑了笑,禮貌道:“好,那你自便吧。今日禮已見,本妃有些疲累,你如無其他事,便請回吧。”本想問她孕中需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照顧,見她這樣,便也生生咽了回去,免得會被人誤會自己要害她。
錢氏突然被下了逐客令,有些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定是自己剛才表現得過于明顯,被王妃看出來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行禮道:“是,那妾身告退了。”話畢,便由丫鬟扶著,慢慢地轉身離開了。
可沒成想,剛剛走到門口,卻突然頓住了腳步,悶哼了一聲,繼而一只手托著肚子,另一只手扶住門框,整個人跪了下去。陳瀾見狀,也嚇了一跳,連忙對旁邊站著的丫鬟大聲道:“趕緊扶住你家夫人!”
然后立刻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上前,雙手有力地穩住了錢氏的肩膀,詢問道:“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肚子……我肚子好痛……”錢氏忍著疼痛,斷斷續續道。
陳瀾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攙扶著走到長椅上讓她躺下,扭頭對安箬道:“快去傳府醫。”
傻了眼的安箬頓時反應過來,忙應了聲:“是,奴婢這就去。”慌慌張張地跑出了廳堂去尋人。
那錢氏躺下之后疼痛似乎并未緩解,仍然用手托著肚子,渾身發抖,表情也十分痛苦。
陳瀾邊伸手解開她的衣裙,邊對屋里剩下的兩個丫鬟說:“你們把門窗都關上,然后去門口守著,不許將任何人放進來,府醫來了通報一聲。”
“你要做什么?”錢氏強忍著疼痛,緊張的護住了自己的衣裙。
“你在我院中遇了事,我這個主母也脫不了干系,再說府醫都是男的,來了也只能給你搭搭脈。別怕,讓我檢查一下,你現在配合我,深呼吸,可以緩解疼痛。”
錢氏一聽,覺得陳瀾說的也有些道理,但主要還是因為她太疼了,以至于沒有辦法認真思考,便也不再一個勁兒護著自己的肚子,任由陳瀾擺弄了。
陳瀾快速解開了錢氏的衣裙,為她做了一些基本的排查。她發現錢氏的實際孕周應該是二十八周左右,正是茁壯成長的時候,可目前的情況卻是,她的肚子比尋常孕婦要硬上許多,孩子在里面被緊緊地包裹著,伸手一摸,甚至可以區分胎兒的頭和臀股。
通過自己多年行醫的經驗判斷,錢碧筠是在宮縮,而且通過她宮縮時伴有疼痛的癥狀來看,她并非生理性的假性宮縮,而是已經開始有早產的跡象了。與此同時,還有一件更加令人吃驚的事情,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橫位……
橫位,這……在古代,可是會送命的……
做完了檢查,重新穿上衣服,一套程序下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錢氏感覺自己的疼痛有所緩解,便坐起身來,擦去頭上的細密的汗珠,有些難為情地對陳瀾說:“多謝王妃,妾身感覺好多了。”
“我問你,你什么時候開始肚子疼的?多久疼一次?每次疼多長時間?”出于醫生的本能,陳瀾并不想說廢話,脫口便是言簡意賅的三個問題。
腹痛有所緩解的錢碧筠,恢復了剛進屋是的清醒,她的內心頗為震驚,陳瀾是如何得知自己一直肚子痛的?難道她一直派人盯著自己?如是想著,便又警覺了起來,支支吾吾過了半晌,也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見她又搞上這一套了,陳瀾心中覺得好沒意思,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你若不說,一會兒府醫來了也會問你。”便沒有繼續搭理她。
拂袖轉身走到門前,將門窗重新推開,對門外守著的兩個人說:“進來吧。”
跟著錢氏來的丫鬟立刻沖了進去看她家主子,而云染則發現了陳瀾臉上細微的變化,走過去扯了扯她的衣角。
陳瀾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向云染,發現云染正用關切的眼神詢問著自己,便不屑地瞟了一眼屋內的主仆倆,繼而看回云染無奈地搖了搖頭。二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可是情況卻已經明明白白地被云染看懂了。
“王……王妃,府醫到了。”安箬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捋著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