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個月,小家伙就滿兩歲了!怎么偏偏這個時候出問題?
沈怡安心如刀割,掛斷電話就直接在家居服外面套上外套,撒腿就往門口跑。跑了兩步,她又停了下來,看向床上沉睡的蕭子騰。
想了想,沈怡安終于還是將蕭子騰叫了起來。
蕭平安也是蕭子騰的孩子,如果真的需要將手術(shù)時間提前,他也是有資格表態(tài)的,她不能剝奪了他這個權(quán)利。
“怎么了?”蕭子騰揉了揉眉心,仍有點頭昏腦脹。
“平安生病了,而且情況很嚴重,很有可能要將手術(shù)時間提前。”
蕭子騰一聽,立馬一骨碌爬起來,動作利索地套上衣服就拉著沈怡安往外跑。
因為蕭平安的情況嚴重,晴天公寓那個地方已經(jīng)不能滿足需要了,所以人已經(jīng)直接送去了喬亞醫(yī)院。
有段宏在,一個電話過去,一切就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段宏跟那些專家團隊也在看檢查的結(jié)果,想盡快拿出一個治療方案來。
沈怡安和蕭子騰趕到的時候,他們正討論到關(guān)鍵的地方。
蕭平安已經(jīng)昏迷過去了,所以沒有難受得哭,只是小眉頭揪著,好像無聲地訴說他的痛苦。
沈怡安的眼淚立馬就掉下來了。但她很快就擦掉了,緊緊地看著主治醫(yī)生。
蕭子騰微微皺著眉頭,鋒利的視線在主治醫(yī)生和段宏的臉上來回移動。
“一定要將手術(shù)時間提前嗎?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再拖下去,我怕情況更危險。”
“那現(xiàn)在動手術(shù)的話,成功率有幾成?”
“五成。”
沈怡安控制不住尖叫起來。“才五成?一半的概率?”
“是。”
“這也太低了吧?你們——”
“嫂子。”這回出聲的是段宏。他看著沈怡安,目光也有點沉重。“在醫(yī)學(xué)上,五成的成功率已經(jīng)很高了。”
沈怡安知道段宏不會騙她,可是想到自己有一半可能要失去蕭平安,她就覺得快要瘋了。
“嫂子!”
蕭子騰一把將人摟住,接住了她跌向地面的身體。“別嚇自己,我們要相信醫(yī)生,相信小家伙。你看我們這么愛他,他舍不得離開我們的。”
“是啊嫂子,小孩子跟大人一樣也有很強的意志力。我相信,平安他能挺過來的。我們都要相信他!”
沈怡安只能點頭,她想聽任何好聽的話,越多越好。她把這當成了一個積聚運氣的過程,仿佛這樣就能夠提高成功率,讓小家伙安然無恙地渡過難關(guān)。
最終,蕭子騰和沈怡安都同意了提前進行手術(shù)的方案,因為這是救平安的唯一辦法。
醫(yī)生護士那邊很快做好了手術(shù)準備,蕭子騰在手術(shù)同意書上簽了字。
蕭平安進入手術(shù)室前,沈怡安到底沒忍住撲上去,在他臉上親了又親。
“蕭平安,你一定要挺住。媽媽不能沒有你,聽到了嗎?媽媽不能沒有你,真的不能......”
沈怡安哽咽得說不下去,眼淚如雨,以至于一張臉像是被水洗過一般。
蕭子騰將她拉開,擁入懷中。
醫(yī)生護士趕緊推著孩子進了手術(shù)室。
門關(guān)上,阻隔開兩個世界。生與死,很可能就在這一門之隔。
蕭子騰摟著沈怡安在凳子里坐下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讓她從自己這里汲取力量。但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臟其實也在顫抖。
沈怡安靠在他懷里,手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襟,像是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是不是真的能救命,誰也不知道。
“他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面對她充滿希冀又滿含脆弱的眼睛,蕭子騰只能點頭。“是,他一定會沒事的。我們一家三口會一輩子在一起。”
這個時候,他必須只挑好聽的說,否則手術(shù)還沒結(jié)束,她就先把自己給嚇壞了。
沈怡安點點頭,靠在他胸前閉上眼睛。黑暗中,她的腦子仍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重復(fù):平安,你一定要挺過來!媽媽需要你!
手術(shù)室外等待的時間,漫長得就像是停止了一樣。
沈怡安明明裹著羽絨服,還被蕭子騰抱在懷里,卻仍覺得越來越冷,感覺好像是被人放進了冰柜里。
“是什么聲音?是平安在哭,對不對?他一定是很疼,對不對?”
周圍其實挺安靜的,可她總覺得聽到了平安的哭聲,哭喊著叫“媽媽,救救我,我好疼”。這聲音聽在沈怡安耳朵里,簡直讓她的心都快要碎成一地渣子了。
“不是。醫(yī)生對他使用了麻醉,他現(xiàn)在沒有知覺,不會痛,也不會哭。”
蕭子騰捧起她的臉,額頭貼著她的。
“沈怡安,你不能自己嚇自己。平安他不會有事的,知道嗎?”
“可是——”
“沒有可是。我們就在這等著,他會平安地出來的。”
沈怡安咬著嘴唇,含著眼淚,怔怔地跟他對視了好一會兒,才重重地點頭。“嗯!”
手機鈴聲很突然地響起。
沈怡安被驚得差點兒跳起來。她坐直身子,緊緊地盯著手術(shù)室的門。
“是不是手術(shù)結(jié)束了?”
蕭子騰心疼地吻了吻她的臉。“不是,是你的手機響了。”
他將手伸進羽絨服的兜里,幫她將手機掏出來。“是張秀蘭。”
“掛斷吧。”沈怡安現(xiàn)在沒心情理會張秀蘭。
蕭子騰就直接按斷了。
但是鈴聲剛停下沒一會兒,就又不折不撓地響了起來。
沈怡安一把搶過來,直接關(guān)了機。跟平安無關(guān)的事情,她現(xiàn)在一概不想理會。
蕭子騰將手機從她手中抽走,揣進了自己兜里。沒說什么,重新將她摟緊。
沈怡安重新閉上眼睛,不停地在心里祈禱。只要能換孩子平安無恙,她愿意用自己的壽命來交換!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怡安快要被凍僵了的時候,手術(shù)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沈怡安想要撲過去,卻發(fā)現(xiàn)兩條腿沒有一點力氣,連站都站不起來。
蕭子騰干脆一把將她抱起,兩步走到醫(yī)生面前。
醫(yī)生摘下口罩,臉上是略微疲憊的笑容。
對沈怡安和蕭子騰來說,這絕對是一個讓他們滿心狂喜的信號。
“手術(shù)很成功。不過,他還要在重癥監(jiān)護病房里住幾天。”
沈怡安綻開燦爛的笑容,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太好了!這真的太好了!
跟醫(yī)生聊完之后,蕭子騰就牽著沈怡安去了重癥監(jiān)護病房。
蕭平安才一歲多,小小的身體淹沒在白色的被子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如果不是因為鼻子里插著管子,他們甚至找不到他的臉在哪里!
沈怡安一把捂住口鼻,心又狠狠地疼了起來,視線也迅速地模糊不清。
他才這么小,卻已經(jīng)受了這么多的罪,命運對他真的太殘忍了!
蕭子騰將她的臉按進自己的胸口,用力地揉著她的頭發(fā)。“別哭,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
蕭子騰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么。視線落在床上那個小小的隆起上,心也跟被刀割似的。
小家伙,你是好樣的,沒丟你爸爸的臉!
沈怡安守在重癥監(jiān)護室門外,說什么也不肯回去休息。就連段宏給她安排的暫時休息室,她也不肯用,反倒想把蕭子騰給趕過去。
“你還在生病呢,趕緊給我去休息。平安正病著,你要是也倒下了,我怎么辦?你要是真心疼我,就給我好好地去休息,養(yǎng)好身子。”
“我跟你一起在這等。我的燒已經(jīng)退了,只是一點感冒,不礙事。”
沈怡安看了看他的臉色,立馬黑下一張俏臉。“你沒看你的臉色有多難看啊?快去睡一覺吧。等你醒來了,換你守著他。”
蕭子騰不肯,牽著沈怡安直接在凳子里坐下。然后將沈怡安摟在懷里,靠著墻閉上眼睛。
沈怡安知道說不動他,干脆也不說了。就一動不動地陪著他,讓他靠著墻休息一下。
窗外的天色慢慢地暗了,黑夜悄無聲息地降臨。
沈怡安維持著同一個姿勢時間有點長,手腳都有些麻痹了。她怕吵醒蕭子騰,就咬牙忍著。
蕭子騰突然張開眼睛,抓住她的手腕幫她揉-捏手臂,然后是她的腿。
“有沒有好一點?”
“嗯,沒事了。”沈怡安笑著撥開他額頭的碎發(fā),看著他的眼睛。“睡好了嗎?”
“我現(xiàn)在精力好得能打死一頭老虎。”
沈怡安禁不住笑了,斜睨他一眼,擺明了不相信。“你這是吹牛不上稅。”
“不信啊?不信你叫一只老虎出來,我證明給你看。”
“我哪里叫得出來老虎?我又不是老虎媽媽,也不是飼養(yǎng)員。你就是知道我叫不出老虎,才敢這么吹牛的吧?”
“被你發(fā)現(xiàn)了。”
蕭子騰抬眼看向窗外,早已經(jīng)是華燈初升了。
“餓了嗎?”
沈怡安搖搖頭。她不是撒謊,而是真的感覺不到饑餓。只有心底的煎熬是真真切切的,其他的感官感覺好像都退化了。
“我讓人送點吃的過來。”
“好。”
不到半個小時,擎天酒店那邊就送來了可口的飯菜。
沈怡安完全沒胃口,但什么都沒說,端起碗筷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她要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樣才能有精力好好地照顧小家伙。將他交給別人照顧,她不放心。
蕭子騰見她肯吃飯,總算放下心來。
不知道是因為心情不好,還是腸胃不適,沈怡安吃完飯沒多久,肚子就開始不舒服。一連跑了好幾趟廁所,才總算好受一點,可人已經(jīng)被折騰得虛軟了。
蕭子騰將擎天酒店的廚房大罵了一頓,還要求管理者立馬把人都換掉。
沈怡安搶過他的手機,對著那邊說道:“他剛剛說的是氣話,你別當真。我已經(jīng)沒事了,你們都忙去吧。”
掛斷電話,沈怡安抓住蕭子騰的手,輕輕地捏著他的手指。
“我真的沒事了。而且,這跟他們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的問題。”
蕭子騰摸了摸她的肚子。“還疼嗎?”
“不疼了,就是有點發(fā)軟。”
“那我抱你過去躺一會兒。”
沈怡安搖搖頭,看著玻璃窗里的小家伙,失神地道:“我想守在這里,我要他醒來第一眼就看到媽媽。”
蕭子騰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那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他要是醒了,我會叫醒你的。”
沈怡安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段宏忙完工作過來,遠遠地就看到了這幅溫馨的畫面。一時間,他竟然舍不得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