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幾乎都是在安靜的氣氛中吃完的。
剛開始,沈怡安還試著活絡(luò)一下氣氛,別這么壓抑。可后來她發(fā)現(xiàn)沒什么用,于是也跟著不說話了。
兩個人就這么沉默地吃完一頓飯,像是兩個仇人被勉強湊在一張餐桌上似的,只差兩看兩相厭了。
唯一讓沈怡安覺得安慰的是,所有的飯菜都被解決掉了,一點都沒剩。
“你……”因為久不開口,心情又復雜,她的聲音有些干澀。“去沙發(fā)里坐著吧,我給你倒杯茶。”
蕭子騰照例沒出聲,但起身走到沙發(fā)坐下。
沈怡安泡了一杯茶給他之后,就開始利索地收拾碗筷,收拾廚房。
男人在客廳喝茶辦公,女人在廚房忙碌,門外是昏暗的天色。
這樣的畫面應該是最為溫暖幸福的。
只可惜,落在他們倆的身上,著實浪費了。
沈怡安對著窗外的樹影婆娑,止不住的苦笑。
終于,最后一塊抹布都清洗干凈晾起來了,沈怡安再也沒有了逗留的理由。她拿過干毛巾擦干自己的手,艱難地轉(zhuǎn)過身,走到推拉門那。
蕭子騰一邊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一邊端著茶優(yōu)雅地喝著。那畫面,讓人想到了“歲月靜好”這樣的詞語。
沈怡安貪戀,卻不敢拖延時間,不是怕蕭子騰出聲斥責,而是害怕自己邁不開步子。
她拿起自己的包,換了鞋子,抓著門把,卻沒有回頭。
“那個,我先走了。你放心,我會盡快離開江城的。也許明天,也許后天,總之不會太久。你……保重。”
門拉開,昏暗的樓道出現(xiàn)在沈怡安的視野里,讓她鼻子發(fā)酸,卻還是一步跨了出去。
“等一下。”
沈怡安想要不管不顧地撒腿就跑,可到底還是停了下來。分離的時間很長,但像這樣相處的機會卻不多。
她扶著門框,忍著沒有回頭,靜靜地等著他的話。
蕭子騰卻放下電腦,慢慢地走到她身后。
沈怡安感覺到男人散發(fā)著熱力的身子,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團團地將自己包裹起來。往日的記憶翻涌而至,讓她沒辦法再保持冷靜,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她幾乎以為,他會從后面抱住她的腰,像從前一樣。
然后,他真的那么做了。
久違的體溫,久違的親近,沈怡安差點兒忍不住眼淚如雨。“你…….”
蕭子騰低頭,臉湊近她的脖子,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朵后面。沙啞的嗓音,透著某種熟悉的暗示。“離婚協(xié)議書還沒正式生效,你還是我蕭子騰的妻子,難道不該盡一下做妻子的義務(wù)嗎?”
因為太渴望這種相擁的溫暖了,沈怡安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話上,所以一開始并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的手——
“你——蕭子騰,你別太過分!”
終于后知后覺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沈怡安頓時有種被侮辱的心情,氣得使勁掙扎起來。
可蕭子騰即便受傷了,男人的力道也不是女人能夠輕易掙脫了。他稍稍使力,就輕輕松松地將她壓制住,按在門上。
“蕭子騰,你放開我!離婚協(xié)議書我已經(jīng)簽了,而且是你逼著我簽的。那么我們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你要是有那方面的需要,可以叫特殊服務(wù)!我絕對不會有意見的。”
“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那你跑來給我做飯,是為了什么?難道不是想告訴我,你舍不得我嗎?”
沈怡安啞口無言。其實為什么會提出這個要求,她自己也想得不是那么清楚明白。但至少,他所說的不舍,是絕對不會缺少的部分。
“就算是那樣,不代表我就會陪你做那種事情。請你放手,我要走了。”
“如果我不放呢?”
“你——蕭子騰,你別太過分!”
蕭子騰的回答是一把將人抱起,大搖大擺地朝著主臥室走去。
沈怡安目瞪口呆,隨即用力地掙扎起來,不停地拍打著他的肩背。
“砰——”房門被一腳踹上,發(fā)出驚天動地的聲響,估計樓上樓下的人都要被嚇著了。
沈怡安也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跳。等她緩過來,人已經(jīng)被蕭子騰給丟到床鋪里了。
“蕭子騰!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是那些女人,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掙扎中,她的衣服很快就被撕開了。
夏天的衣服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層,輕輕一撕,就立馬毀了。
裂帛的聲音讓沈怡安更加著急地跟他抗爭,可是根本沒用。他輕輕松松地就將她的手腳給壓制住,然后粗暴地為所欲為。
“蕭子騰,你不能這樣對我!”
沈怡安急得哭了。兩個人不知道有過多少次這樣親密的事情,她也不是非要標榜自己多么高潔,但她不愿意在這種狀態(tài)下以這樣的理由跟他發(fā)生關(guān)系!
“蕭子騰,你住手!你把我當什么了?”
不想再聽到她嚷嚷,蕭子騰直接低頭吻上她,表現(xiàn)出像是餓了一冬天的熊瞎子見到蜂蜜的那種貪婪。
不要!不要這樣!
沈怡安不停地擺動頭部,可也是徒勞。
他的力道,她根本反抗不了。何況,她還舍不得弄疼了他。
終于沈怡安放棄了掙扎,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里面蓄滿了淚水。
蕭子騰靜靜地與她對視,半晌問了一句:“哭什么?又不是外面的野男人強了你。”
沈怡安聽到他這種兇巴巴的語氣,反倒覺得親切,委屈得眼淚直接掉下來了。“那是因為啊——”
他居然——
沈怡安目瞪口呆,連落淚都忘了。
蕭子騰卻完全不給她時間去反應。
兩個人在一起這些日子,如果沒什么意外,幾乎每天都會這樣顛鸞倒鳳,彼此的身子都已經(jīng)很契合了。尤其是蕭子騰對沈怡安的身子最是了解,知道怎么做能讓她舒服,怎么做能讓她失控,簡直比她自己都了如指掌。
剛開始,沈怡安還會掙扎一下,到后來只能跟著他沉淪。
兩個人就這樣沉淪著,仿佛就這么到天長地久里去。
結(jié)束后,沈怡安失神地躺著。腦子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偷走了所有的記憶一樣,什么都想不起來。
隨著氣息慢慢地平復,沈怡安的神志也回攏了。她沒有推開蕭子騰,只是緩緩地閉上眼睛,眼角滲出一滴晶瑩的淚。
蕭子騰,如果你是想證明你對我的影響有多深,那么你的目的達到了!
過了一會兒,蕭子騰翻身從她身上離開。這個過程中,他不由得咬緊了牙關(guān)。
沈怡安剛好睜眼睛,恰好看到了他這個痛苦的表情,頓時著急地坐起來。“你怎么了?是不是牽扯到傷口了?”
“沒事。”蕭子騰擋住她的手,已經(jīng)完全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沈怡安卻不是好糊弄的,固執(zhí)地跟他扛上。終于,他讓開了。
原本他的胸口就有好多橫七豎八的傷疤,這次車禍又增添了好幾道猙獰的新傷,看著叫人心酸也叫人心疼。
沈怡安顫抖的指尖慢慢地從那些傷口輕輕地滑過,眼淚一滴一滴墜落。如果說她原來還有一點埋怨蕭子騰的話,那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
她看到的只是他活下來之后的傷疤,可在當時,他的情況有多危險,他有多痛苦,她根本不敢想象。
而在那樣艱難絕望的時候,她居然不在他身邊!他有理由怨恨她!
“對不起。”沈怡安喃喃地道歉,慢慢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的新傷。
余生,我再沒別的祈求了。只盼著你能夠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受這樣那樣的傷害。
蕭子騰臉上依然沒有什么表情,仿佛看不到她的表現(xiàn)似的。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似乎有些極難覺察的波紋。可仔細看,又好像只是錯覺。
沈怡安卻沒看他,只是小心地將臉貼在他胸口,閉上眼睛傾聽他的心跳。
幸好,這心跳跟從前一樣沉穩(wěn)有力,應該可以活到很久很久的將來!
沈怡安覺得圓滿了。只要他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了!即便自己余下的日子就這么形單影只,也沒什么好怕的。
“你可以走了。”
蕭子騰突然開口。
一開口就是逐客令,無情得很。
沈怡安慢慢地坐起來,靜靜地看著他,突然咧嘴一笑,說出一句叫人臉紅耳赤的話。
“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這一次你只管躺著,讓我來主動。”
蕭子騰眉頭一皺,卻被她推到在床鋪里。
沈怡安不知道他眼里有沒有鄙視,所以她逼著自己閉上眼睛,什么都不去看。他若是真要瞧不起她,那就隨他吧。反正,這是最后一次,以后他們也不會再見了。
不會再見了。
這幾個字像見到刺進沈怡安的心臟,疼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更加想哭。可是她死死地忍住了,不像表現(xiàn)得更加沒出息。就算從此天涯海角,再也不會相見,她也希望在他心里的形象不要太糟糕。不要太糟糕!
結(jié)束的時候,沈怡安覺得自己的腰和腿像是已經(jīng)麻痹得沒了感覺,動一下都困難。
蕭子騰將她抱到一旁,就那么赤著身子出去了。
不一會,沈怡安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腦子里想著他擰著眉頭抽煙的畫面,心里有了這些日子難得的一次安寧。
打火機第二次響起時,沈怡安起身去衣柜里拿了一件蕭子騰的襯衫,隨意穿上。
襯衫上,還有屬于他的氣息,那么濃烈那么熟悉,曾經(jīng)還叫她那么著迷,卻再也不屬于她了。
這個認識讓沈怡安的情緒差點兒就失控了,可她最終還是努力忍住了。她知道,男人最討厭女人表現(xiàn)得哭哭啼啼的。
她慢慢地走到門口,順著裊裊的煙圈找到她心里的那個人。一如既往的高大,挺拔,氣勢逼人......所有跟男人有關(guān)的沒好刺眼,似乎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剛好蕭子騰轉(zhuǎn)過頭來。那張英俊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唯有一雙眼睛比以往更加深不見底,仿佛埋藏了許多的秘密。
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定格了。
然后,沈怡安緩緩一笑,邁步朝浴室走去。她的腿還沒緩過來,所以走得很慢。
蕭子騰盯著她的背影,嘴唇抿得緊緊的,眉頭也深深地鎖著。
她以前也這樣穿過他的襯衫。但那時候她沒這么瘦,身材好得穿出了一種別樣的誘惑,讓他只想將她丟到床鋪里狠狠地要她。
現(xiàn)在,襯衫里面空蕩蕩的,讓人看得心驚。當真是風一吹就跑了!
蕭子騰指尖一繃,一截煙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