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潼被他堵的氣都喘不勻,恨恨地看著他鐵臂一樣圈著他的胳膊,直想上去咬一口。
這個人什么時候都有一大堆的話來應付他,說喜歡的是他,把他當小寵物一樣逗來逗去的也是他。
他說什么都是對的,他跟誰有沒有關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已經分辨不出韓沉那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周潼感覺自己陷入了不能擺脫的漩渦,聽見韓沉和別人的傳聞他會緊張會難過會不知所措,但他最討厭的,卻是韓沉口口聲聲對他說喜歡,卻無限的把他排除在外,冠冕堂皇的說著保護他,其實是在把他拒之門外。
當他從別人的口中得知韓沉和別人的從前,他已經無力去分辨究竟是真是假,他把自己的所有有意無意的都攤開在了韓沉的面前,才發現自己對他一無所知。
也許韓沉并沒有錯,喜歡他嗎?也許也是真的,只是這份喜歡卻像是幼稚的小孩藏著心愛的小狗,看見時滿心都是歡喜失去時也只是悵惘一時。
這種建立在不平等之上的喜歡又能維持多久呢?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周潼不敢去尋找答案。
是的,他喜歡上韓沉了,周潼想。
過往的十八年像是一個夢境,那一天,無聲無息在他夢中布下天羅地網的人,成功讓他從夢境中清醒——從來懵懂,不及一朝忘情。
他已經清醒,也弄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
他終于知道,一直駐在心間的冰層在他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裂隙。
而他在有意無意中放任自流,導致了如今的局面。
對于初嘗愛情的少年來說,這份愛情也許還沒有足夠的能量讓他對著眼前的人說愛,但喜歡了就是喜歡了,這份喜歡已經足夠讓他心慌意亂、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令人心折的男人,也懷著和他一樣忐忑的心情,等著他的一個答案,并且猶如接受審判般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潼潼,告訴我為什么生氣,因為我和顧青瓷的關系?你……吃醋了是不是?”
到底是太缺乏歷練,盡管心中思緒萬千,自以為將心中混亂捋出了根根分明的線條,聽到韓沉低沉而帶有不易察覺的沙啞的話,周潼還是不能控制的紅了眼角。
他憤怒,惶恐,口不擇言,“沒有!我們是什么關系?一個被包養的小情人我有什么資格吃醋!你幫了我這么多不就是為了……”
語未落唇就被狠狠的堵住,夾雜怒火的唇舌帶著兇狠的力道毫不留情地在口中肆虐。
當一雙大手輕輕地摩挲在他脆弱的脖頸處時,周潼甚至聽到了血液在其中汩汩流動的聲音,舌尖嘗到了殘虐而血腥的味道,一瞬間疼痛和恐懼如影隨形,讓他覺得一切都不再是自己的,仿佛下一瞬,那雙大手就會沾滿鮮血,充滿死亡的味道。
這個時候的韓沉無疑讓人害怕,褪去了那一層溫和的外皮,這一身野蠻殘虐的氣息徹底被點燃,灼燒的溫度令人顫栗不已。
周潼覺得自己像一只瀕死的小獸,被兇猛的野獸咬上了最脆弱的地方,半點反抗不得。
韓沉瘋狂的吮吸舔舐,唇舌相接,抵死纏綿,像雄獸巡視領地一樣霸道的侵占里面的角角落落,肆虐而過時留下一地自己獨有的氣味。
聽到周潼口中的話,那一瞬間直沖頭頂的轟鳴讓他如鯁在喉,他就是這么看他的,他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他竟然敢!
痛心和憤怒不知道哪一個來的更快一些,他想也不想的堵住了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嘴,像是饑餓的兇手終于嘗到了食物的味道,一寸一寸地品嘗口中的美味,不留余地。
淫靡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里,充滿了讓人臉紅心跳的味道,饑渴已久的身體禁不住一點挑撥,在越來越纏綿的氣氛中,怒火漸漸被燃燒成另外一種火焰,卻更讓人失控,欲罷不能。
韓沉感受到懷里人逐漸軟綿的掙扎,滿腔的怒火終于平復了一些,稍稍松了些力道冷不防卻被咬破了舌尖,血腥味頓時充斥在兩人之間。
他不退反進,不緊不慢的用舌尖舔遍周潼濕滑溫暖的口腔才退了出來,額間相抵,粗重的喘息纏繞在周圍。
周潼雙眼沒有焦距的睜開,失神的感受著這一場滅頂的愉悅,渾身酥軟無力,他相信如果不是韓沉放在他腰間的一只大手,他早已經跌倒在地。
他全身幾不可查的微微顫栗,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被一個吻弄得方寸大亂心神顛倒。
細細密密的吻又落在他的唇邊、鼻頭、眉間,轉輾下行,又落回紅腫的唇瓣上,輕柔不帶一絲情|欲味道。
周潼已經感受不到了,他陷落在之前的余韻中,對對方撫慰似的親吻無動于衷。
韓沉輕柔的舔舐懷里的小東西紅腫的唇瓣,帶著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迷戀,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那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力感又襲來。
他抱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直直望進對方漂亮而纖塵不染的眸子,“你就是這么想我的?包養你?我是不是該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金主是什么樣的,嗯?誰跟你說的這些爛七八糟的玩意兒,生氣就直說,別說這些話。”
“如果真的只是包養就好了。”他嗅著對方清爽的發香,無奈的想。
如果僅僅是一場交易,他不會允許自己淪陷得如此徹底。
“潼潼,我是真的,喜歡你,別說這些戳心窩子的話。”韓沉心口抽痛,語氣里是周潼從沒聽到過的祈求。
他也不敢說愛,不是不愛,而是害怕,害怕那個字會嚇到少年。
周潼愣住了,有些茫然的無措,甚至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姿態去面對韓沉。
像是無理取鬧渴望被人關注的孩子,乍然間發覺有人從始至終都在看著自己,不由地背過手害怕任性的一面被人全然發現,又從此心底漫出絲絲縷縷的歡喜,情不自禁。
“幫你當然是因為喜歡你,潼潼,你不會認為我會高尚到別無所求的去幫一個人吧?這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嗎,我該為它感到羞恥嗎?不是的,我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如果你愿意。”
“你愿意嗎?”愿意在我說出內心的歡喜時,毫無保留的將自己交給我嗎?
周潼不知道答案,他現在很混亂。事情剛開始不應該是他們在吵架,在冷戰嗎,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韓沉這是在向他告白嗎?他該怎么辦,答應嗎?
以前的時候他不知道聽了多少句韓沉或認真或調侃的喜歡,這個人總是喜歡將喜歡掛在嘴邊,動不動就笑著對他說,以至于他從來不把這句話當真,每次聽到都有一種其實這只是一個語氣助詞的錯覺。
但是這一次他明顯感覺有什么不一樣了,那是他再也無法保持波瀾不驚的心臟在跳動的聲音,滿的已經溢出的喜悅隨著跳動的心臟,流遍四肢百骸,他又一次感覺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感情。
“我……不知道。”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
——##——
周潼一睜開眼,就被全身的疼痛酸軟喚醒了之前的記憶,一瞬間,緋紅迅速爬滿了他的面頰,那樣毫無羞恥的自己,那樣激烈的情|事,那人溫柔而殘暴的眼神、兇狠的動作,一一回想起來,都讓他恨不得永遠埋在被子里不出來。
房間里沒有男人的身影,身邊的床鋪摸上去也是一片冰涼,顯然男人醒來已久。
周潼掙扎著起身,頓時“嘶”了一聲,媽蛋,那里更疼了!
他渾身赤|裸,就是沒有鏡子,也能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青青紫紫的痕跡,尤其是大腿根部,簡直慘不忍睹。
于是自醒來掛在臉上的緋紅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直到掙扎著自己穿上了旁邊明顯是為他準備的衣服,他的臉色才終于算是正常了一點。
這樣折騰一番,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周潼呆呆坐在床上,渾身的酸疼讓他很不好受,尤其是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隨著他的坐姿正承受著難以言喻的折磨。可他卻像是絲毫不在意一樣,就那么以最能磨人的姿勢跪坐在床上,腦中的想法漫無邊際。
他和韓沉,竟然做到了這一步,他以后該如何自處?家里人知道了他又該怎么辦?事到如今,他也不能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和韓沉的這件事只是場意外,他還是個筆直筆直的直男,以后會毫無意外的娶妻生子,養家育子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清楚的明白,他完了,因為他彎了。
他沒能經受美色的誘惑,走上了偉大的男男之路。
可是,這就是他的錯嗎?要不是那個男人一直毫無廉恥的引誘他,整天說一些惹人誤會的話光明正大的調戲他,他能彎的這么徹底這么毫無底線嗎?
都是那個男人的錯。
周小潼少年呆呆地,臉上面無表情,心中卻腹誹了開來,這真的不怪他,他是無辜的,家里人知道了,應該,會理解的吧?
韓沉端著一碗清粥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少年跪坐在柔軟的大床上,抱著團成一坨的被子,整個像是埋進了里面,小臉兒白而木,呆毛豎起,那仿佛模仿大人故作沉思的樣子,讓他的心驀然軟成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