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了一下后就急著就想后退，剛有動作，哪想他長臂一伸，摟住了我的腰，動作無比自然嫻熟，像過去無數次一樣，而我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腳步虛軟，半步動彈不得。
“走路慢點，看著點兒。”他眼中有似笑非笑的意味，“當著兒子的面，這樣投懷送抱不好。”
我的臉騰地一熱，隨即感覺自己全身都熱起來，隨即有些慍怒，明明就是他突然停下來，還倒打一耙，還拉著兒子說事。
我一瞬間之后鎮定情緒，掙脫他的手臂，看似淡定地后退一步：“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我把撞到兩字故意加重語氣，言下之意，只是撞到，粗暴沒感情的那種撞到，不是什么投懷送抱那么溫馨的事，你也別加戲。
他聽完的話，臉色略沉，抱著瑞兒轉身就走，我繼續跟在身上，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直跳，悄悄地呼了一口氣，心里暗罵自己沒出息，怎么一遇到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如果一直這樣，我怎么能才開始新生活？也許一直不見面漸漸會變好，可是有了瑞兒，怎么可能不見呢？
簡直頭疼。
來的時候是宋奇接我來的，回的時候他送，瑞兒能為我所用，自然也能為他所用，瑞兒就是我們倆的金字擋箭牌，所以雖然我不太愿意，他一拿瑞兒說事我就沒理由拒絕了。
路上一路沉默，瑞兒坐在后座上咿咿呀呀地唱著不知名的歌，調都跑到姥姥家了，他樂在其中，我看著他萌萌的樣子，心都化了。
“對那個宋奇感覺如何？”正我沉醉在我兒子的天籟之音中，耳邊突然插進了一道聲音。
我歪頭看向白牧野，他正認真地開著車，目光直視前方，英俊的側臉線條更加銳利，這時我才發現，他似乎又清瘦了些，那張令我魂牽夢縈的臉覆滿了頹廢之氣，往日的意氣風發張揚跋扈消了大半。
心猛地一疼，無論他是否還愛我，人生中接二連三地發生變故，先是父母同時離世，隨即是我們離婚，繞是他再堅強，也承受不住。
眼睛突然發酸，想想我們領證時的誓言，無論貧困或寶貴，健康還是健康，我們都要不離不棄，陪伴對方到白頭，永遠不會扔下對方，可是結果呢？感情如此不堪一擊，那些美麗的諾言最終都化成謊言，被現實狠狠地打臉，如今我和他，分道揚鑣，再無相干，要不是有瑞兒這根紐帶，估計我們連見面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還好。”我眼睛看向窗外，淡淡地回。
周圍的氣息一滯，他的聲音似乎無波：“打算相處嗎？”
“嗯。”
我想說，跟你有關系嗎？不過現在我不想再在他面前表露任何情緒，淡然，淡漠是我們之間該有氣氛。
哪想聽了這話，他有些不淡定了：“他看起來并不像是個簡單的人，你那么單純，還是小心點好。”
“當然，他有那么大家業要繼承管理，要是很簡單的話，早被別人踢出局了。”
生意場上就沒有簡單的人，這還用說嗎？不過他這么激動做什么？
聞言，他默了一默，“看樣子你是很喜歡他了。”
我詫異于他的思維，他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歡他了？不過我不想再和他談論這個話題，我還愛著他，卻要還和他討論我和別的男人即將發生的故事，怎么著都不是滋味，我沒那么勇敢堅強，我怕他哪個細微的語氣或表情會傷害到我。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就不必再操心了。”
說出這么無情的話也是需要勇氣的，可是我竟然就那么自然地說出來了，說完這話我也是為之一愣。
白牧野一怔，他歪頭看向窗外，夜色漫在他的臉上，一瞬間的憂傷布滿車廂。
我也沉默下來。
瑞兒似乎感覺到了氣氛不對，伸著小手撒嬌：“媽咪，媽咪，我唱歌給你聽。”
我回頭看過去，“好啊，你唱。”
他裝模作樣地坐正身子，開始唱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他唱得毫無韻律可言，可是用他軟糯的聲音唱出來，卻是正調無法比擬的動聽。
我聽著聽著，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眼淚突然洶涌而下，我再次反省，我是不是傷害到瑞兒了？他怎么會想唱這首歌？他是不是意有所指？他在控訴我嗎？
一瞬間，我腦補了大量的劇情，哪一出都是憂傷灰暗的格調。
瑞兒唱完了，聲音歡快地問：“媽咪，瑞兒唱得好不好？”
我吸吸鼻子，“好聽，非常好聽……”
白牧野聽聞我聲音有異，車子突然拐了個小彎，然后就停在路邊，歪頭看著我，聲音有點慌：“怎么哭了？”
我本來情緒略略平復了，他不問還好，他一問，我更委屈了，第二波洶涌的眼淚再次開始，他嚇得更慌了，趕緊遞了紙巾過來，低聲哄道：“你別哭，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別哭，你一哭我就……”
他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身后的瑞兒一見，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道歉：“媽咪，媽咪不要哭，瑞兒知道錯了，媽咪不哭，瑞兒乖……”
我的心像萬箭穿過一樣疼，我的瑞兒真的是太敏感了，他什么都沒做錯，卻以為都是他的錯，我到底都干了什么？作為一個母親，卻沒辦法給兒子一個安全的成長環境，我真是造孽啊。
我解開安全帶，下車，跑到后面的座椅上，將他緊緊地抱在懷里，邊啜泣邊安慰說：“寶貝不哭，不是寶貝的錯，是媽媽不好，媽媽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的錯，寶貝別哭……”
瑞兒鉆進我的懷里，雙手緊緊地抱著我的腰，委屈得直抽泣，我的心都快碎了。
白牧野坐在那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睛也漸漸紅了，隨即眼淚便大顆大顆地掉下來，突然，他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