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楚燁厲聲,抬手要來扯傾城的面紗。
傾城莞爾一笑,出聲道:“陛下可要想好了,梁國公主的真容要是被誰看到,誰就得娶。”
龍楚燁拈住面紗一角的手一頓,剎那之間眸光深邃,出現了片刻的猶豫。
就是這猶豫,讓傾城有了可趁之機,一個轉身,她脫離了龍楚燁的控制,飛身躍到龍座之下,雙手合十地行禮道:“陛下可看好了,本公主是刺客還是救駕的恩人。”
隨著寧傾城的話一出,有人看到了距離龍楚燁不遠處的一根紅柱上,正穩穩地插著一柄雪亮的飛箭。
箭矢凌厲,入木三分,箭尾還在輕顫。
顯然要不是梁國公主出手相救,用彩綢打飛了箭矢,華國的皇帝陛下就會身處險境,不死也傷。
此時,剛才反應迅速跑出殿外的納蘭塵,也迅速歸來,抱拳稟告道:“陛下,刺客一人已經伏誅,只是此人嘴里暗含劇毒,此刻已毒發身亡。”
龍楚燁還在冒血的手重重地拍在龍椅扶手上,薄削的唇冰冷地吐出一個字:“查!”
“是!”
眾人驚魂未定,未到宴會結束就匆匆散去。
“梁國公主救駕有功,陛下有旨,特賜居住紫金宮瑞華殿,待壽王迎娶之日可離去。”
望著宣旨而去的太監首領,傾城緩緩站直了身體,她知道這是變相的監視,可見龍楚燁并未相信她和刺客毫無關系。
紅燭燃燒,噼啪一聲,燭花炸開,滋滋作響。
駝鈴走到門邊,屏氣凝神,用內力探聽一下四周。
寂靜,并無人靠近。
悄悄掩上門。
也悄聲:“公主,幸虧你小心行事,不然今天好險。”
寧傾城一身素色的白紗衣,坐在窗臺前,抬起纖纖玉手,手持金剪,小心剪掉燭花,對于駝鈴的話置若罔聞。
“公主,你說刺客會是什么人?我們明明沒有派人來,公主你出手只是想探一下皇帝的內功,為什么會有刺客恰好在你出手的時候行刺皇帝?”
寧傾城垂眸,的確,在沒有完全能殺掉龍楚燁之前,她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會讓外人來枉送性命。
她的仇,只能她來報,無須假手他人。
見寧傾城沉默,駝鈴有些急:“公主,皇帝是真的相信你救他嗎?”
寧傾城終于被問得煩了,回了一句:“要不你親自去問問,不就都明白了?”
“還是算了吧,那皇帝看起來不好惹,我來是幫公主你的,不是來添麻煩的,沒有公主你的吩咐,駝鈴不敢輕舉妄動。”
“睡覺。”寧傾城站起身來,吹滅了燭火,朝床邊走去。
……
御花園,摘星臺上。
一身玄色便服的龍楚燁負手而立,身后,是白袍玉面的納蘭塵。
一黑一白,一冷一熱,兩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只是早年比較話多的納蘭塵,在陪著龍楚燁行為反常的這些年,早就習慣了沉默是金的生存法則,就像龍楚燁身后月光下的影子。
站了不知多久,久到瑞華宮的宮燈滅了大半,只留下照明用的稀疏路燈,看來住在那里的人是睡下了,龍楚燁才開口:“塵,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納蘭塵動了動燦若星辰的眸子,聲音比夜風還柔:“陛下,那些只是佛家勸人向善的順口話罷了,凡事做到問心無愧,自然行為堂正,不怕鬼魅。”
納蘭塵坐到今天的位置,手上的血早已經洗不清,如果說真的有因果報應,那他早就下地獄了。
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證殺過的每一個人都是該死之人,只是有時候為了保護另一些東西,就必須犧牲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