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守著最后的體面……
寧傾城眼角明明含淚,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燦爛:“陛下,臣妾對你來說,早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你想要削除臣妾的皇后之位,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為什么你還未行動?因為你要平衡朝中實力,穩固江山,既然你給了我皇后之印,要怎么用,要用到誰身上,都是我的自由。所以,想要我交出鳳印,除非我死。”
……
寧傾城的話,不到一個時辰,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顧香凝的耳中。
顧香凝扔了正在描眉的筆,拍著桌子站起來,氣得面色扭曲:“果真?!”
恨意,像是暗黑里的野草,瘋一般地生長。
好個寧傾城!
居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像一塊臭石頭擋在她面前,讓她永遠無法光明正大地踏足紫金城。
“小姐,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能怎么辦?”顧香凝瞇眼:“既然寧傾城那么不識抬舉,那就不要怪我們了,她敢這樣無非是有靠山,我看她靠山沒了,還能這么囂張?”
“是。”
……
皇宮自來就是兇險萬分的地方,寧傾城想守著一方清靜,偏偏她不能清靜。
距離龍楚燁離開,已是半月有余。
再次得到龍楚燁的消息,卻是一張斷頭紙。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將軍寧羽大逆不道,意欲篡位謀權,天地同誅,滅九族,斬立決!
……
大雪紛飛。
承乾殿門前,如紙片般瘦弱的寧傾城伏跪在地,任由風雪肆虐。
“陛下明鑒!寧家世代忠良,我大哥寧羽更不可能謀逆出篡權,起兵造反之說純屬污蔑,還請陛下查明真相,還我寧家一門清白!”
語畢,寧傾城額頭便重重地磕在白玉磚上,玉磚又染一層鮮血,紅得刺眼。
風雪呼嘯,天地冷成冰窖,殿內爐火正盛,身穿明黃色袍子的龍楚燁緩步走到門口,不輕不慢反問:“清白?寧傾城,你是在求朕嗎?”
寧傾城垂眸,遮住滿眼的血絲:“還請陛下放過寧家,臣妾愿奉上鳳印!”
只要家人安全,什么尊嚴,什么底線,統統都可放棄。
就當,斬斷最后一絲羈絆。
從此,龍楚燁想要娶誰,想要寵幸誰,都與她無干。
“呵——還真是寧家的好女兒。”龍楚燁譏誚:“為了寧家,你連后位都不要了?朕可記得你親口說過,放棄鳳印可以,除非你死。”
寧傾城渾身一顫,胸口像是破了好大的洞,風雪呼呼地穿過,渾身冰寒。
把喉頭的血腥哽咽下去,她再次伏地:“民女愚鈍,得罪了陛下!還請陛下不計前嫌,民女愿一死。”
不知怎么的,龍楚燁看到寧傾城這個樣子,心口莫名……不痛快。
對!
就是不痛快。
印象中的寧傾城,臉小小的,身子也很單薄,她無數次跪倒在他面前,但他知道,她從未真正從骨子里跪下來過,那是無法撼動的倔強和高傲。
如今,她誠惶誠恐,像是個無助的小獸。
本應是他最希望看到的樣子,可他一點都不開心。
寧傾城,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猛然醒過來的龍楚燁,被自己嚇了一跳。
他居然同情起她了?
她是誰?
寧頗的女兒,那個硬生生讓他揮劍斬斷情絲的劊子手,那個讓香凝受委屈的始作俑者……
“你以為朕是為了你的鳳印污蔑寧家?”
寧傾城:“陛下明鑒!”
事實擺在面前,還用多說嗎?
“好,那朕就讓你瞧瞧證據。”說著龍楚燁大手一揮:“來人,抬上來。”
雪,更大。
紛紛揚揚地飄下來,落在橫在寧傾城面前的擔架上,白布白雪都掩蓋不住尸體浸染出來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