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xiàn)在別人的身上或許是天方夜譚,但是,出現(xiàn)在江煜辰的身上就不無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先前所有的怪異與疑惑,反倒通通有了解釋。
早在幾個月前,人格江煜然遲遲不肯出現(xiàn)的時候,他們便懷疑他可能是在積蘊一股力量,等到出來的時候就會勢不可擋。
現(xiàn)在想一想,他所有的蟄伏,都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江煜辰羸弱,而他瞬間占據(jù)上風(fēng)的機會。
他的目的是想完全取代江煜辰……
然而,沒有比江煜辰親自丟了自己的女兒這樣更大的打擊和心理負(fù)擔(dān)了。江煜辰被這樣的痛苦和罪惡感深深折磨著,亦感覺這一輩子對不起宋涼和女兒宋憶然……這樣的打擊一下就將他給打倒了。
而力量無窮的江煜然正當(dāng)此時站了出來,并且全完讓衰弱的江煜辰沉默了,他被鎖在一個暗黑的牢籠中沉睡著,可能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再醒過來了。
人格江煜然何其聰明,他知道大家對他的對抗與抵觸。他想到了唯一可以存在的辦法,就是讓自己變成本能江煜然,這樣,便沒有再想著除掉他了。
宋涼從醫(yī)院里出來的時候,腳上一陣飄浮。
江煜辰是刻薄的,他不論愛一個人,還是恨一個人,都透著鋒芒。是兩種完全相反的銳利。便是恨得刻骨,愛得愛得刻骨。
他的言詞也是犀利的,哪怕他愛你,嘴巴上他也極少吃虧。
可是,現(xiàn)在的江煜然什么樣?
他溫柔如水,對她百依百順。
太甜了,太寵了,和江煜辰完全不是一種方式。
這些生活上的細(xì)節(jié),她早該感受到的。
然而,宋涼這一段時間憂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甚至沒有很多的心思去想江煜辰。
所以,那些細(xì)微的,別人感覺不到,而她應(yīng)該感覺到的變化,也被她給完全忽略到了。
只有昨晚那句酒醉時的“涼涼”,讓她瞬間頓悟到什么。
曾有過相似的場景,可那時喚她“涼涼”的人是江煜然。而昨晚的情景和感覺同幾年前如出一轍。
宋涼才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會不會根本就不是江煜辰,而是江煜然?
她輕輕的咬著舌頭,室外清冷的空氣被她倒吸進(jìn)肺腑,由內(nèi)而外的凄冷。
宋涼的心里亂哄哄的,到現(xiàn)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想到江煜辰或許出來跟她道過別了,那個嚷著累,說后悔遇到她的人可能就是江煜辰。他要走了,永遠(yuǎn)都不會回來了,所以,才會脆弱的說出那番話。
宋涼想到這里,抑制不住的眼眶發(fā)酸。
她努力隱忍著,眼淚還是濕/透了眼眶。
她不敢讓自己掉下淚來,快速的往車上走。
包里的電話響起來,宋涼坐到駕駛座上摸索出來接聽。
竟然是江煜然打來的。
宋涼坐在那里,發(fā)怔,發(fā)慌,她直直的盯著手機屏幕,好一會兒才按下接聽鍵。
“喂……”
“你哭了?”
看到,江煜然才會有的敏銳,他總能第一時間聽出她哭了,并且問出來。
江煜辰不會,他不是感知不到,他只是不習(xí)慣張口就碰觸別人的柔軟,也不習(xí)慣讓別人看到自己的柔軟。
比起溫柔的勸慰,他更擅長用力的伸出手來拉人一把。
那種力量感是有棱角的,可以不會讓人感覺多柔軟。
宋涼隱忍著:“沒有,只是剛剛被咖啡燙了一下。”
江煜然說:“怎么那么不小心?”不放心,接著又問:“真的不是其他事?”
宋涼“嗯”了聲,想快點兒結(jié)束通話,以免泄漏自己的情緒,于是問他:“你打電話做什么?有事嗎?”
江煜然說:“中午想吃什么,我做好了給你送過去。”
宋涼的心里已經(jīng)難過到極至,她不知道如何面對眼前的一切。
這樣看似美好的一切,她明知是場海市蜃樓。宋涼不敢想象它消失后,世界將會如何。
但是,她深知,一切都不會存在多長時間的。
或許等陽光一出來,它就要散盡了。
“煜……辰……”宋涼停頓了一下說:“中午不用送飯過來了,我中午約了客戶。”
工作上陪客戶一起吃飯也是常有的事。
江煜然只是囑咐她:“別喝酒,別亂吃東西,懷孕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要是客戶不長眼識,非要讓你喝酒,你就直說好了。”
宋涼低低的應(yīng):“好了,我知道了,你就不要擔(dān)心了。”她說了句:“我還要忙。”便直接掛了電話。
卻靠在椅背上半晌動彈不得。
今天的一切不是突如其來,其實早有預(yù)示,而他們也曾為此恨恨的擔(dān)心過。
就連江煜辰自己,也肯定不是沒有防備過的。
只是,這一回江煜然實在太沉得住氣了。而且,誰也沒料到會有一個致命的打擊落到江煜辰的頭上,一切機緣巧合,注定了一個的復(fù)蘇,和另一個的消亡。
看似無聲無息。
但是,這個過程其實是漫長的。
一個身體內(nèi),兩個意志堅定且狡詐的兩個人在角逐,因為這個意外的發(fā)生,勝負(fù)徹底見了分曉。
可這不是真正的勝力,而是真正的毀滅。
宋涼想不出,接下來該怎么辦。
勸江煜然離開嗎?
又怎么可能,他處心積慮又是為了什么?
本體江煜辰又在哪里?
他是否自己就已經(jīng)完全放棄,且消靡了呢?
不是江煜然想取代他,而是他自己選擇了消失?
宋涼坐在那里,整個身體都冷透了。
一雙手也不聽使喚了。
打了好一會兒的火,才將車子發(fā)動。然后緩緩的開出醫(yī)院,直接去公司。
秘書見到她后嚇了一跳:“宋總,你的臉怎么那么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宋涼找了借口說:“外面太冷了,給我倒杯熱水進(jìn)來。”
“好的,宋總。”
秘書趕緊去倒水。
宋涼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暫時將自己的頭腦放冷靜,專注手中的工作。
這個時候如果連她都方寸大亂了,不知道會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一個心胸狹隘的人,在人生極度失意的時候,就會狗急跳墻。用別人的不好,來慰藉自己心里的不平。
林媽媽死后,林夢潔將租賃的房子退掉了。
屬于林媽媽的專屬物品都燒去給她了,除此之外也沒有剩下多少東西。
陳媽媽是個挑剔的人,林家的東西她下意識不想讓林夢潔搬過來,只覺得死人用過的,晦氣。
林夢潔知道陳媽媽什么德行,所以,干脆把余下的東西一股腦賣掉了。
到頭來真是一點兒念想都沒有了,從此這世界上只有一個她,半點兒留連都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