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漠辰卻沒有因為她四兩撥千斤的回答而罷休。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到底是什么?”
他很有耐心的繼續(xù)逼問袁靜婷,這一次帶了幾分逼迫的味道。
袁靜婷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冰冷而愣了一下,小手也緊張的攥了起來。
她知道楚漠辰有多麼的霸道有多麼的固執(zhí)。
他想知道,她必須告訴他。
袁靜婷突然苦笑,以前不也是這樣嗎?
他總能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說她不想說的話。
“噩夢而已,我不想再提了。”
袁靜婷同樣固執(zhí)的淡淡掃過。
“你夢到了潔?”
楚漠辰試探性的詢問。
袁靜婷被他摟著的脊背僵了僵,她的反應(yīng)無疑是告訴了楚漠辰他說的是對的。
袁靜婷轉(zhuǎn)過了頭,眸子里依舊布滿了令人心碎的淚水,她靜靜的看著他,一動不動。
唇瓣緩緩地開啟:“我是夢到了她,我夢到了她來向我索命,畢竟是我殺了她,她死的冤枉。”
楚漠辰蹙眉,隨即不悅道:“惡有惡報。”
“呵呵……”
蘇雨馨冷笑,惡有惡報,算是吧!
她累壞了,也被嚇壞了,身心俱疲的推開楚漠辰的胳膊,直接躺了下去。
在楚漠辰冷冷的注視下,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
“夢,同樣跟你媽媽有關(guān)?”
楚漠辰再次試探性的詢問。
袁靜婷僵住,隨即淚眸緩緩地睜開,噩夢中母親死后的尸體再度浮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
她痛不欲生的說道:“我夢到潔向我尋仇,我因為恐懼,所以去找我媽媽。”
袁靜婷簡單的幾句回答,將夢說的無懈可擊。
最終,楚漠辰只是緊緊地鎖眉,最后默不作聲的躺了下來。
黑暗中,兩個人誰都沒用再開口說話,只是氣氛卻分外的令人壓抑。
袁靜婷緊緊地壓抑著心底的驚濤駭浪,身子卻僵硬的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漸漸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朦朦朧朧中,她似乎擦覺到了有一只手臂摟上她的小腹。
第二天,日上三竿時分,袁靜婷才倦怠的睜開了眼睛。
昨晚的噩夢電影般再一次如同電影重播似的,清晰在眼前重放。
那么真切。
真切的令她依舊心有余悸。
恍惚間,似乎又防不勝防的墜入了那段噩夢,不——
或者說是現(xiàn)實。
昨晚的噩夢,不過是真真切切,以前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過的而已。
那天,潔對她大打出手之后,她無助的拖著滿是傷痕的身子去找母親求助。
但是——
袁靜婷的淚水在想到那一幕的瞬間,又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來。
初開始,血泊中的人,奄奄一息,最終在她無助,驚恐的尖叫當(dāng)中,她的最后一絲氣息也消失了。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著,最終昏厥了。
那天的噩夢三年來經(jīng)常在午夜夢回出現(xiàn),甚至她都偶爾都能夢到潔化成了厲鬼,來找她報仇。
心臟越來越痛,似乎被一把剪刀在狠狠地裁剪著,痛的令她快要窒息。
袁靜婷馬上停止了回憶,如果繼續(xù)想下去,她真的會瘋掉的。
在床上靜靜的躺了數(shù)十分鐘,落了數(shù)十分鐘的淚水。
袁靜婷起身,去了另一個地方。
在人煙稀少的郊區(qū)邊緣,噩夢里那幢別墅以及靜靜的佇立在那里。
周圍的空氣,有些沉寂。
袁靜婷心情沉重的,緩緩打開了別墅的門。
因為長久無人居住,一股寒氣瞬間襲了過來。
甚至,還有人死去后,如同被下了詛咒似的陰森的感覺。
別出心裁的設(shè)計理念,加上巧奪天工的設(shè)計。
這幢別墅確實很有美感。
循著記憶,袁靜婷不知不覺來到了昨晚夢到的那間臥室。
她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剛推開門,她的身子就無助的顫抖著。
眼前,似乎又出現(xiàn)了三年前的那一幕,母親當(dāng)時就奄奄一息的躺在床邊。
恐懼從心底直往上躥,袁靜婷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慘白。
她撞著膽子走到了床邊。
床邊,似乎還殘留著母親獨有的氣息。
她落著淚,疼痛頓時襲擊著她的心臟,如同被人一刀一刀的凌遲著。
痛的快要窒息。
袁靜婷無助的啜泣出聲:“媽媽……我好想你……”
她哽咽著,泣不成聲的蹲趴在床上說道。
就在她心痛的無以復(fù)加的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進來:“真不愧是貪財?shù)呐耍B死后被查封的東西都想要據(jù)為己有。”
袁靜婷的心底猛地一顫,她霍的從床邊站起了身子。被嚇了一跳。
甚至聲源,她看到了發(fā)生聲音的那個人。
黑色的長衫,將他那張帥氣臉襯托的更加陰郁幾分。
他面無表情,冷的如同一尊冰雕。
袁靜婷一顫,目瞪口呆的看著來人,顫抖著唇開口:“你……你怎么在這里?”
她震驚的看著來人。
天池!
男人向前走了幾分,逼近她,眼神冰冷的如同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怎么?這幢別墅雖然三年前被查封了,但是它也還算是我柳家的地盤,我不能來嗎?”
“不……你誤會了……”
袁靜婷靜靜的看著她,平靜地出口解釋。
他冷冽的眼神令她有點受不了。
“瞧瞧你眼底的貪婪有多重,你覬覦了這幢別墅很久了吧,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它據(jù)為己有,但是我告訴你,柳家的東西,除非是我們不要了,施舍給你,你才能要。”
傷人的話,毫無顧忌,一波一波的從天池的嘴里吐了出來。
袁靜婷蒙著霧水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天池,她的嘴角突然蕩起了凄涼的笑:“你多想了。”
心痛的快要無以復(fù)加,天池恨她。
也許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畢竟是自己殺了他的親妹妹。
親妹妹……
袁靜婷自嘲,自己也是他的妹妹啊。
可是,他是不會承認的。
“虛偽!”
狠狠地瞪著袁靜婷,天池的嘴里冰冷的吐出了兩個字。
袁靜婷不語,她沒有繼續(xù)接話。
因為,那些無謂的爭吵根本就無濟于事,天池恨她,想發(fā)泄,那她就由他好了。
見她不說話,天池似乎是得不到發(fā)泄的地方,繼續(xù)主動開口:“因果尋混,皆為報應(yīng),袁靜婷你做夢也想不到你媽會慘死在這里吧,對了而且,就在你所站著的地方,當(dāng)時啊……那個場面可真夠壯觀的,地上的血一大灘,令人看了就覺得心底恐懼,”
“不——”
袁靜婷含淚無助的看著天池。
她突然捂著耳朵。目光懇求的看著他:“不,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這些事情被人揭開,就如同傷口上撒鹽似的。
痛的尖銳。
她看著天池冰冷猙獰的臉懇求著,昨天的夢再次涌了上來。
“怎么?受不了?”天池鄙夷嘲諷的盯著她痛苦的臉。
“我不過是說了說你媽媽當(dāng)時慘死的狀態(tài),你就受不了的,如果一會兒我將潔,我妹妹慘死的樣子說一下,你會不會當(dāng)場昏厥過去?”
天池的臉越來越猙獰,那張俊美如斯的臉漸漸地變得如同一張惡魔的臉。
袁靜婷恐懼瑟縮的看著他,眼前似乎浮現(xiàn)了楚漠辰那張惡魔般的臉。
那天,他殘忍的讓她在死神邊緣徘徊,逼迫她做亡命游戲。
而,他們都是為了潔,為了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不要再說了……”
袁靜婷無助的啜泣著,拖著哭腔懇求著。
“我知道,你恨我跟我媽媽,可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在糾結(jié)還有什么用嗎?我媽媽不也死在了這幢別墅當(dāng)中嗎?如果時間真的可以重來,天池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屑進入豪門,進入你家,我只想跟我媽媽過平凡的日子。”
袁靜婷捂著耳朵說著,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胡亂的說了些什么。
她的神智,真的快被擊潰了。
腦海中回蕩著的兩個字除了折磨,還是折磨。
“哈哈……平凡的日子,真好笑。那為什么當(dāng)初你們要進入我家,破壞我的家庭。我告訴你,世上根本就沒有如果兩個字。”
天池突然冰冷的哈哈大笑。
袁靜婷失魂落魄的將自己捂著耳朵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
她眼神呆滯的看著天池,靜靜的說道:“那你到底要怎么樣?是我殺了潔,那一命抵一命,夠了嗎?”
她絕望地看著眼前無情的男人,終于嘗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痛不欲生之后便是萬念俱灰的滋味。
“不——讓你死,太便宜你了,我要的是你生不如死。”
天池死死地帶著無盡的恨意盯著她,咬牙切齒的開口。
袁靜婷冷笑,耳邊似乎又回蕩起了楚漠辰的話。
她苦笑,那個潔究竟有什么好,有什么魔力讓這么多人對她愛到骨子里去。
“你恨我破壞了你的家庭是嗎?”
袁靜婷突然凄涼的問道。
潔當(dāng)初就是逼著她這樣對她說的。
說是自己破壞了他們的家庭當(dāng)了第三者。
天池不說話,但是他陰冷的黑眸已經(jīng)傳遞出了訊息。
“天池,你挺好,爸爸當(dāng)初根本就沒有想過跟你媽媽離婚……”
“那是我爸!”
袁靜婷的話突然被天池蠻橫的打斷。
袁靜婷停了數(shù)秒后,繼續(xù)說道:“他當(dāng)時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跟你媽媽離婚,三年前我跟我媽媽生活艱難,他只是給了我媽媽一大筆錢,可是被你媽媽發(fā)現(xiàn)了你媽媽就一意孤行要跟他離婚,我跟我媽媽是在你媽媽跟你爸爸離婚之后才來的,你爸媽離婚的事情,根本就是你媽媽在無理取鬧,得理不饒人。”
明明知道,天池不會信,但是袁靜婷還是說了。
她只是覺得委屈。
她突然冷笑,給了一大筆錢。
是施舍吧!
她相信,如果當(dāng)時不是為了讓自己上大學(xué),媽媽根本就不會接受那筆錢的。
更不會引起天池母親的嫉妒。
甚至,玉石俱焚的毀了她自己的家庭。
“袁靜婷,你有什么資本評判我媽媽,你怎么不說說你那個橫刀奪愛,穿針引線,破壞人家庭的無恥媽媽?”
天池瘋了似的盯著她。
袁靜婷無助的看著他,她的深身體瑟瑟發(fā)抖。
他的話令她心底劇烈的疼。
她含滿霧水的眸子看著他:“我不會再跟你爭執(zhí)什么,面對一個瘋子我無話可說,你想怎么樣對我隨便吧!有什么花招,盡管使出來,我會慢慢的承受你的報復(fù),只是……我告訴你,你會后悔的!”
她死死地盯著那雙冷冽的眸子,說的毅然決然。
“呵呵……”
天池冷笑。
接著在袁靜婷的身邊,他緩緩地開始踱步。
嘴里說著:“我記得,當(dāng)時你的慘叫聲簡直是驚天動地,都傳入了外面的花園,當(dāng)我沖上房間的時候,你媽媽就那樣,暴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盯著你,而你則……哭得傷心,站也站不起來……”
“住口,為什么要說這些。”
袁靜婷背對著天池冷冷的說道。
她的脊背寒氣直冒,錐心刺骨的疼痛浸入了四肢百骸。
“最可笑的是,哈哈竟然找不到殺她的兇手,到今天還是個冤死鬼。”
“別說了……”
袁靜婷顫抖著聲音,嘴唇也開始發(fā)白。
天池卻沒有要住口的意思。
“而且,最后就連警察都被請來了,可是照樣還是無濟于事,兇器就插在她的胸口,但是卻沒有任何人的指紋……”
天池越說越有勁,袁靜婷的身體如同死亡的秋葉般無助的顫抖著。
她頭腦昏眩,眼前浮現(xiàn)的都是三年前母親慘死的那一幕。
“別說了……”
袁靜婷顫抖著唇,呆滯的眸子看著前方。
“后來,死了都沒有得到安寧,還被警察解剖了尸體,可是有什么用呢?”
天池的語氣開始得意了起來,似乎是不把袁靜婷的理智擊潰他就不甘心似的。
“不——”
袁靜婷的眼前又是那一幕,突然她崩潰了,身體不受控制的朝窗口飛奔了過去。
窗簾被掀起,窗戶也被她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開。
整個瘦小的身影爬上了窗戶。
天池的眸子倏然一緊,一個箭步飛了過去。
在袁靜婷跳下去的千鈞一發(fā)時刻,大手將她的手腕緊緊的拉住。
斷裂似的疼痛感,以及身體的搖搖欲墜,令袁靜婷如夢初醒似的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仰望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