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一盞一盞亮起,街邊燈火通明,南氏集團大廈前人影漸漸變得寥落起來,幾乎每隔十幾分鐘才會出來一輛車,她站在樓下,仰頭努力的往上看,數了數,大約還有二十幾個辦公室亮著燈。
在加班么?還是像林謙說的那樣,他今晚不打算回公寓,直接在大廈的休息室里睡一晚?
她一邊對著手心呵氣一邊想,要不就打個電話吧,再這么站下去,不被凍死也要累死了。
手機剛剛從口袋里拿出來,那輛黑的發亮的賓利便緩緩駛入了眼簾,她一愣,忙不迭的把手機又塞了回去,上前蹦了蹦站在路邊,等著它駛過跟前。
后車座的車窗沒有升上去,昏黃的路燈下,車子拐了一個彎,半截光影照進去,少女嬌羞粉紅的漂亮臉蛋靠在身邊西裝男人的肩頭,正低頭看著手機,唇角彎彎,美艷不可方物。
郝小滿站在馬路邊,眼睜睜的看著那輛本該駛向她這邊的轎車,拐了個彎,駛向了醫院的方向。
她在這里站了已經足足有三個小時了,這期間不曾見到容霏霏進去大廈,也就是說,在她來之前,容霏霏就已經在里面了。
在里面,陪了他三個小時以上的時間了。
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寬闊的馬路兩邊依舊車來車往,卻沒了之前那般熱鬧繁華的氣氛,兩排路燈安靜佇立,蔓延到視線盡頭,那輛熟悉的轎車很快融入車海,再也尋不到蹤跡。
她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
突然覺得雙腿酸疼的厲害,索性也不挪地方了,就著路邊的石階坐了下來。
暮色沉沉,秋風蕭瑟,腳下新落了不少干枯的梧桐樹葉,她撿起一片來,盯著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視線就沒了焦距,定格在某一處,良久不曾眨一下眼睛。
風越來越大,氣溫越來越低,捏著樹葉的手不知不覺被凍僵了。
她終于回過神來,閉著眼睛輕輕呼了一口氣。
擦的黑亮的手工皮鞋出現在眼前,一件黑色的大衣隨即從天而降,穩穩的落在了她肩頭。
不是熟悉的薄荷淡香,而是一種近乎于冰點的冷香,沁骨的冷,她只覺得像是披上了一件風雪做的大衣,渾身都冷得顫了顫,還不如不披。
視線順著黑色的皮鞋,筆挺的西裝褲一路滑上去,最后落在一張輪廓深邃、瘦削冷峻的臉上。
光線昏暗,她蜷縮著身子坐在路燈下,他身形筆挺的站在她跟前,就那么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眸色是她從未見過的一種冰冷的墨藍色。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14年前,同樣的冰冷街頭,同樣的姿勢對視。
只是那時候的她,瘦骨嶙峋,纖弱瘦小;那時候的他,還是個清俊冷漠的少年,不曾有現在這樣孤傲料峭的身姿,也沒如今這樣冷冰冰的迫人氣場。
所謂一見鐘情啊,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命運,她這一生何其幸運,又何其殘忍,遇到了他。
5歲,對大多數女孩子來說還只是個吃糖收藏玩偶的年紀,她卻已經懵懵懂懂的開始了迷戀一個人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