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很安靜,刀子削蘋果皮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聽護士說,媽媽這兩天休息的不大好,夜里總是睡不著,只有白天才能勉強睡幾個小時。
她憂心忡忡的看著病床上明顯消瘦了不少的女人。
媽媽太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悶在心里了,她不擅長傾訴,也不擅長排解,長年累月的委屈跟難過積壓在心里,忍來忍去,終于把自己忍垮了。
可即便是這樣,她仍舊改不掉這個獨自承受的習慣。
鋒利的刀刃滑過指腹,帶出一串細細的血珠,她低低倒吸一口氣,丟掉蘋果跟水果刀,抽了張紙巾按住傷口。
病床上的女人忽然低低叫了她一聲。
她連忙起身過去,靠近了才發現她并沒有醒,剛剛只是說了句夢話。
“放了我……周敏,求你放了……放了我……”
女人唇瓣因為長久沒有喝水顯得有些干裂,一聲一聲微弱的聲音溢出來,破碎、絕望。
“媽……媽?”她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
“不要……不要!!!!”
啪————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傾小沫的臉被打的側偏了過去,麻木的鈍痛著,從來沒見過媽媽這樣歇斯底里的一面。
滴滴滴滴————
心跳記錄儀發出尖銳的報警聲,她渾身重重一顫,驀地回過神來,驚慌失措的沖出去叫護士……
……
涼暮生趕去醫院的時候,他的小妻子就一個人孤零零的蜷縮在手術室的角落里,像是只被嚇呆了的小兔子一樣一動不動,目光呆滯。
心臟沒來由的重重一縮,他大步流星的走過去,一碰她的臉,才發現被短發遮住的臉頰紅了一片。
他臉色微冷:“你臉怎么了?誰打你了?”
“我沒事……”
她搖搖頭,嗓音有些沙啞:“我媽不小心蹭了我一下……”
她一邊說著,眼淚一邊禿嚕禿嚕的往下掉,可除了掉眼淚以外,又沒有半點在哭的痕跡,肩膀沒有抖,也沒有哽咽一下。
那么安靜的哭,反而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疼。
男人低低嘆息一聲,抬手將她抱進懷里:“沒事,別怕,手術會成功的。”
臉貼在他的西裝上,剛剛的焦慮跟惶惑仿佛淡了許多,她下意識的抱緊了他精瘦的窄腰:“涼暮生,你能不能幫我調查個人?”
男人長指梳理著她的短發,嗓音輕而柔:“嗯,你說。”
“鄭民……”
“鄭民?”
“不然就是鄭明,或者是周民……周明……反正就是這么兩個字,你查查看我媽周圍有沒有個叫類似這種名字的人,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鄭民……鄭明……周民……周明……
周民……
涼暮生不動聲色的把這幾個名字在舌尖反復念了幾遍,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微妙,連聲音都緊繃了:“你怎么會……突然想調查這個人?”
“我媽那會兒在夢里一直在求什么人,好像就是這個人,她好像很怕她的樣子,我一定要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從來沒聽我媽提起過這么一個人……”
男人喉結上下滑動,許久,才從喉骨間逸出一聲沉沉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