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暮生是從來不會按門鈴的,辰光也知道密碼,她過來這邊這么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按門鈴。
過去開門,一看,是郵遞員。
“您好,這是涼先生的信,請簽收。”
傾小沫看了眼,信封上的地址是涼氏集團總部大廈。
“怎么送這里來了?”她問。
“哦,臨時接到電話,說是讓把信件送這里來。”
傾小沫不再多問,簽了名后把厚厚的一對信件接過來。
這些信一看就是從各種公司發過來的,她胡亂翻看了一下,隨即丟在沙發里。
剛剛重新拿起抹布,又忽然頓住。
手指在一對信件中撥弄了一下,抽出一封印著卡通圖案的信封。
這信封的款式一看就不是公司會用的,收件人寫的也不是千篇一律的打印字體‘尊敬的涼暮生先生’之類的,而是手寫的。
娟秀的,特屬于女孩兒的字體——親愛的長腿叔叔。
長腿叔叔。
這四個字別人或許不清楚,但對一個閱讀過無數言情小說的她而言,實在再熟悉不過。
這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對未曾謀面卻一直貼心照顧自己的心儀男人特有的稱呼。
指腹摩挲著那一串清秀的字跡,仿佛能感覺到少女在一筆一劃寫下它是羞紅的小臉跟撲通撲通的心跳。
從未如此迫切的想要窺探一個男人的隱私。
又強迫自己按捺住。
她想給涼暮生最起碼的尊重,這是他的私人物件,他應該不會喜歡被別人碰觸。
厚厚的信封里像是夾帶著什么巴掌大小的柔軟東西,她幾次嘗試,隔著信封,始終沒猜到到底是什么。
像是握著一團灼灼火焰在掌心,燙的她松開了手。
這才注意到,這封信上面寫的地址并不是涼氏集團總部大廈,也不是這里,而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小區。
這個小區一定很普通,以至于她在這涼城生活這么多年,聽都沒聽過。
可為什么……會被送到這里來?
……
在公寓里坐立不安,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往那封信上瞄,她按捺了一會兒,索性起身換了衣服去醫院看沈素雅去了。
一直待在這里,她怕會控制不住自己偷偷把信拆開了。
病房里很安靜,沈素雅靠著靠枕,翻看著一本已經泛黃了的書。
“我們總是陷在悲傷和自戀中,我們在失敗、災難面前屈服,將這些當成生活的實質,甚至視為必須。我們總是說,生活會繼續的……”
陽光從落地窗灑落進來,在女人柔美安靜的側臉籠下一層金燦燦的光。
歲月對這個女人很是優待,不曾在她臉上刻下半點痕跡,反倒沉淀出了一份遺世獨立的淡靜溫婉。
落地窗前,眉目俊朗如畫的男人眸底有什么洶涌的情緒在翻滾,他的薄唇抿出緊繃的弧度。
仿佛與新聞中的神祗一般不食人間煙火的總統判若兩人。
他看著她,壓抑多年的沉痛一經撕裂,幾乎能聽到血液汩汩流動的聲音。
“這些年,你可有哪怕一秒鐘后悔過,后悔你當初為傾德拋棄了我?”低啞到幾乎不能分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