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太久,會醉。
習慣一個人太久,會麻木,甚而會慣常到無動于衷。
丁俊毅打不通蘇昑手機,他就只知拼命撥打,撥到他手機沒電,又用座機電話撥打,最后如以前慣有的方式,給蘇昑寫郵件。丁俊毅在電郵里問蘇昑怎樣,寫來寫去,又不曉得再該寫什么。他本來想寫是他錯,但念及現時卻一直在錯,季小唯來了北京,他本來想解決問題,但卻又錯的更離譜兒,狂風暴雨的夜晚,是他丁俊毅強要季小唯,這算錯到罄竹難書嗎?
于是,丁俊毅寫給蘇昑的郵件再也發不出。
西藏山區,念青唐古拉山脈沿線,海拔5500米左右。
蘇昑悶頭走,她手里的登山手杖發狠的戳著腳下的山路。許文不遠不近的跟在后面,其他四個隊員則被蘇昑甩的更遠些。航拍的小直升飛機環繞著山區飛,又要拍蘇昑和許文,又要拍后面隊員,還要拍廣袤的山區全景和特寫。
“蘇昑,你走太快了!”許文依舊不遠不近的跟著蘇昑,他甚至能隱約聽到蘇昑急促的呼吸,若按蘇昑這般焦躁的登山狀態,她早晚給高原反應和過度疲勞擊垮。
蘇昑似未聽見許文提醒,依舊大踏步的朝不遠處的山峰登去。許文只好加快腳步跟在后面,他懊惱自己不該莽撞的去吻蘇昑。
若許文走到蘇昑前面,會看到她眼里欲滴未滴的淚水。
蘇昑依然在想丁俊毅。
2008年4月份,蘇昑懷孕,她按捺不住喜悅,等丁俊毅從莫斯科回來。蘇昑還記得丁俊毅抱怨莫斯科的蔬菜和水果貴到天價,連月來的大列吧面包和雞肉吃到他前所未有的想家,他給蘇昑買了美麗的俄羅斯套娃。
可惜,蘇昑沒等到丁俊毅回家,只等來他航空快遞的包裹,包裹里面是早該清洗的衣物、采訪稿,還有美麗的俄羅斯套娃,從小到大,孤獨的擺在蘇昑工作的臺燈下。丁俊毅回國未回家,直接去了汶川震區追新聞。
“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蘇昑悵悵然,她想,還是等丁俊毅從汶川回來再說她懷孕。
依然可惜,孩子卻未能保住。
2008年初,蘇昑和丁俊毅去醫院做孕前體檢,丁俊毅的種子檢測報告被醫生定為罪魁禍首,種子成活率極低,且畸形率極高。但蘇昑心里卻捂著對還未成型的孩子的深深內疚和歉意。丁俊毅身在汶川震區,蘇昑日夜思慮,不敢錯過任何震區的新聞報道,每一次余震,因震區手機信號不好,她就給給丁俊毅發短信寫電郵,細細囑咐,又要輕描淡寫的不顯絮叨和焦慮,只讓丁俊毅安心。
2008年8月,丁俊毅又要趕奧運會的新聞,從汶川震區回北京。蘇昑身子剛養好,丁俊毅連她的手都未碰過,什么樣的夫妻會這般心如止水?這世上有多少女人,會如蘇昑這般,幸福到把男人當靈魂伴侶的?
“蘇昑!你必須停下來!”許文加快腳步追趕依舊不停歇的蘇昑,他聽得出她呼吸急促到喘息。
蘇昑反而更加快了腳步朝不遠處的山峰跑去,山間的冷風吹拂她的長發,崇山峻嶺間,竄動著蘇昑的癲狂。
“蘇昑!”許文急了,也只好跟在蘇昑后面跑,5500米的海拔對他無礙,但急促的跑動還是讓許文感覺到氧氣稀薄的不適。
“你好嗎?你還好嗎?你還好嗎?”蘇昑終于沖到峰頂,她雙手攏在嘴邊,對著連綿起伏的群山,很大聲的喊著,空曠寂靜的山區,回蕩著蘇昑的問話。
許文停駐腳步,不遠不近的看著蘇昑孤單的身影,給群山映襯的小小的。許文心里涌動異樣,他再不懊惱吻過蘇昑。
“我很好……這里是……是念青唐古拉山脈,海拔5500米,我真的很好!真的真的……很好!”蘇昑更大聲音喊著,她喊聲里裹著斷斷續續的哽咽。
航拍的小直升飛機,掉轉方向俯拍海拔5500米山峰上的蘇昑。嗡的螺旋槳聲音,掩了蘇昑的哽咽。
“你這樣的女人,必須活的很好才可以。”許文看著蘇昑的背影,幽幽的小聲說著。
丁俊毅喝了很多酒才回來,他是半杯就醉半瓶必定倒。丁俊毅費了好大力氣,才用鑰匙開了門,進門后他就茫然許久,他回的不是和蘇昑的家,而是幫季小唯找的小公寓。丁俊毅就倚著玄關處的柜子,痛苦的用拳頭捶打自己的額頭。
小公寓面南背北,落地窗的窗簾半敞開著,初秋的風和暖陽從掩映著的窗簾縫隙透進來,公寓里昏昏暗暗的。丁俊毅想,他一定是瘋了,他從口袋掏出小公寓鑰匙,朝客廳的桌子丟過去,鑰匙無聲的落到地毯上,丁俊毅便往前走幾步,還未等他彎腰撿鑰匙,便看到季小唯在敞開門的臥室床上睡著。
季小唯竟然穿著酒店里非常不合體的睡衣,慵懶的在床上睡著了,她呼吸起伏很輕,以至于睡著的時候更像是雕塑。季小唯白皙的手臂和修長的腿,都掩掩的透在睡衣外面。
丁俊毅著魔似的走進臥室,慢慢走到床邊,看著睡著的季小唯發呆,他透著濃重的酒精呼吸愈發的燥熱。丁俊毅發現一個事實,幾乎所有不合體的衣物,哪怕是個床單,經季小唯過了身,就全都是讓他躁動的風情。
季小唯動下身,松垮的睡衣下擺從她修長的腿滑落到床上,她胸口處的扣子也散的欲開不開的。丁俊毅抿著干澀的嘴唇,悄無聲息的跨坐在季小唯身體上方,伸出兩手,顫抖的扼住她白皙的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