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臂彎里的小水果箱便是一沉,她重新往臂彎里抱抱。肘關(guān)節(jié)處的蒼白的手臂,都在突的戰(zhàn)栗著。
“唉,你這叫什么話啊?你還是男人嗎……”李云羅實在看不下去,安厚宇又不是她上司,這般渣男豁的出去罵。
“我自己打車。”米芾的鼻音更渾濁了些,她用力將手里的小水果箱放到安厚宇抱著的大水果箱上面,低頭撣著淺色襯衫的下擺,再未抬頭看安厚宇。
安厚宇亦沒說話,也許停留了片刻,也或許停留的時間太過短暫,在李云羅眼里,他就抱著水果箱頭也不回的離開《女流》雜志的辦公室門口。稍許不多會兒,竟連腳步聲也消失到?jīng)]有。
“米姐,你瘋了?那姓董的算幾兒啊?憑什么堂而皇之的坐你老公的車,你竟然還自己打車走?”李云羅豁出去扯脖子嚷嚷,想著若是安厚宇等電梯,保不齊還能聽到別人啐他。
米芾竟未搭話,低頭離開辦公室。她不是沒聽到李云羅的話,只是這時說話,只怕眼淚再也止不住。女人為男人能顏面無存,但為了自己,總還要留最后一定點兒面子的。
李云羅氣呼的做到座位上,點開不停提示的QQ視頻請求,潘志國清秀的臉龐便出現(xiàn)在視頻畫面里。
“云羅,你怎么了?”潘志國察覺出李云羅的憤怒,不解的在視頻畫面里問。
“潘志國,你將來要是敢對我不好,我真的會殺了你!”李云羅找不到發(fā)泄口,只好朝潘志國嚷嚷。
“我?guī)湍阋黄饸ⅲ 迸酥緡男θ菘ㄔ谝曨l畫面里,清秀的臉扭曲的像愛德華蒙克的油畫《吶喊》,“你追我追的都七年了,還有什么不相信的?”
李云羅這才稍稍消氣,嘟著嘴不吭聲。
“提前給你驚喜吧,我十月份去北京,那邊的英語學(xué)校和我簽合同了。”潘志國為逗李云羅開心,提前爆驚喜。
“真的?”李云羅果然激動的跳起來,卻不想扯掉電源線,視頻畫面簌的消失了。
李云羅和潘志國,其實是師生戀。
李云羅考上重點高中,潘志國剛從某師范大學(xué)的英語系畢業(yè),任教李云羅所在的班級。那年李云羅16歲,潘志國23歲。
學(xué)生時代的小姑娘,多少都會暗戀自己的老師,潘志國又是時下流行的暖男,清秀溫暖,脾氣好到像抱抱熊。李云羅如呆頭鵝般的扎進(jìn)暗戀,直至后來表白,潘志國是羞赧的大男孩兒,給李云羅嚇到,為不影響她高考,先委婉的要她在高中以學(xué)業(yè)為重,其他的事兒等考上大學(xué)再說。李云羅竟然在潘志國的這番委婉勸慰中汲取力量,成績一路飆升,由最初的只能考上大學(xué)的成績,變成考上重點大學(xué),又把潘志國也嚇一跳,李云羅把自己也嚇一跳。
李云羅拿到重點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像踢館似的沖進(jìn)潘志國的宿舍,要和他公開談戀愛。潘志國費勁腦汁,以讀完四年大學(xué),李云羅要是還沒喜歡上別人,他們再談戀愛不晚。約定來約定去,兩人在李云羅讀大學(xué)期間,竟真的戀愛了,愛著愛著,就愛到現(xiàn)在。
西藏,念青唐古拉山脈沿線,海拔5000米左右,臨時營地。
小山扭傷腳,高原反應(yīng)加劇,航拍的直升飛機(jī)攝制組放吊索帶他下山。小山又窘又痛,既沒臉對蘇昑和許文,又不甘心的哭嚎。本來和小山關(guān)系好的同學(xué),都說他無理取鬧,連帶著蘇昑和許文都受傷,小山更受刺激。航拍直升飛機(jī)漸飛遠(yuǎn),還能隱約聽見小山的叫囂聲。
蘇昑丟了裝備背包,此時正獨自坐在許文帳篷里,她臉頰和手都有劃破,流血的小傷口給山風(fēng)一吹,結(jié)了痂,干干的繃著疼。蘇昑忍痛脫下沖鋒衣,發(fā)現(xiàn)內(nèi)襯的速干衣手臂、肩肘、后頸背部處也都有滲血跡,她小心脫下速干衣,才發(fā)現(xiàn)滾落山坡時,被灌木叢的荊棘刺透沖鋒衣,甚至還有尖銳的尖刺折斷在傷口里。許文拿著小急救箱,拉開帳篷躬身進(jìn)來,蘇昑慌忙抓起沖鋒衣罩住自己。
“你……先出去!”蘇昑又慌亂,又念及許文救她和小山,語氣軟幾分。
“你那些傷口都需要處理,感染也好,我真不介意提前結(jié)束這次活動。”許文看著蘇昑的眼睛,說的很無所謂,他臉上劃破的傷口,貼了創(chuàng)可貼。
蘇昑未吭聲,登山隊沒女隊員,航拍組送完小山還不知何時回來,她拘謹(jǐn)?shù)挠脹_鋒衣裹著胸部,半側(cè)了身給許文,算默認(rèn)。許文又往蘇昑身挪幾步,打開小急救箱,拿出鑷子,先幫蘇昑挑出傷口里的荊棘刺兒,蘇昑只皺了眉,一聲未吭,她是慣于忍耐的人。許文用鑷子夾出傷口里的荊棘刺兒,眼角余光瞥了蘇昑,動作輕了幾分。
“你還真豁出命去救他。”許文打破帳篷里的沉默,要他只對著蘇昑白皙的背,看著胸衣勾勒出來的柔美曲線,許文覺得他真該說點兒什么。
“謝謝你剛才救我和小山。”蘇昑未說別的,話是真心話,語氣卻是淡淡然的,便如許文用鑷子給她挑刺兒,傷口再疼,蘇昑也只無聲的皺皺眉。
許文的動作慢下來,思及蘇昑先前的機(jī)智、自持,他的心沒來由的一悸。你之砒霜,他之蜜糖,蘇昑的矜持、淡然,讓丁俊毅感覺他不像男人,但在許文看,卻是世間最美,撩動他久未有之的心猿意馬。
“后背傷口很難處理嗎?”蘇昑微側(cè)頭,能瞥見許文發(fā)怔的表情。
“我……先給鑷子消下毒。”許文低了頭,幫蘇昑把散了底擺的沖鋒衣攏了攏,竟真用酒精給鑷子消毒。
山區(qū)朗透的陽光灑在帳篷外面,透出暈暈的暖。許文拿鑷子的手,輕輕按在蘇昑柔美白皙的背上,加十二分小心的幫她挑傷口里的荊棘刺兒,掌心的溫度,在靜謐的帳篷里氤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