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難以置信的后果,聽到康二蛋那滿臉嘲諷的一句“還我清白”,王曉偉的臉色瞬間變成了豬肝色,臉色異常地潮紅著,一張嘴,直接噴出一口鮮血來,人也萎靡著向地上倒下去。
王曉偉竟然吐血暈死過去。
吳玉嬌震驚地看著王曉偉,這個時候她忽然冷靜下來,想起來她印象中的王老師,的確不是一個喜歡針對弱勢群體、喜歡玩弄陰謀詭計的小人,他心中始終都裝著公平和正義這四個大字,他的一生都在為之奮斗。而且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王曉偉是從來都不會妥協的。
想明白這一點,吳玉嬌開始悲慟異常,手忙腳亂地撫著王曉偉,跟著一群救護人員先行離開了,都沒來得及跟常紅梅說句話。
沈霞看著這一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兒。
康二蛋就更不是滋味兒了,這老家伙一直針對他,那可怕的第六感,更是從一開始就鎖定了他,那種時時刻刻的擔憂,就像是頭頂上懸著一把達摩利斯克寶劍一般。
所以王曉偉吐血昏死過去,康二蛋簡直都想拍手叫好,可是見到大家都那么緊張地照顧王曉偉,連剛才還向著他的常紅梅都不說話了,吳玉嬌更是直接就跟著救護王曉偉的人一起走了,這讓康二蛋覺得分外的不公平。
憑什么他針對我,大家反而都那么照顧他?就因為他是警察?就因為他有著三十年未出錯的金字招牌?
康二蛋深吸一口氣,腦子里亂糟糟的。
劉天展頓時暗暗地擦了把冷汗,這下,就算常紅梅再強勢、再不講理,也不好意思再跟弗州市局計較了,人家真的是為了工作,一開始就不是針對康二蛋而去的。而且康二蛋受傷這件事,很明顯,不是王曉偉的指使,是底下人私自干的。
想到這里,劉天展走到常紅梅身邊,小聲說道:“常廳,傷害康二蛋的那兩個警察,一旦查實是他們干的,我向你保證,這就是他們最后一次穿警服了。”
聽到劉天展這么直白的保證,常紅梅就算再不干,也不能再說什么了,現在王曉偉都吐血暈死過去了,她也的確不好再針對劉天展、針對弗州市局做什么動作。
“這是你們弗州市局自己的事情,不用對我說。”常紅梅淡淡地說道。
“謝謝常廳。”劉天展由衷地說道。
“孩子,我們回去吧。”常紅梅溫柔地摸了摸康二蛋的臉。
“阿姨,我可以跟這位領導說句話嗎?”康二蛋說道。
常紅梅的視線“嗖”地一下瞄在劉天展身上,劉天展的肥臉抖了抖,一顆心懸著,笑瞇瞇地站到康二蛋面前。
康二蛋干咳一聲,說道:“我的醫藥費,麻煩你們給報了吧。”
劉天展頓時松了口氣,苦笑著說道:“我們全包了,康兄弟你只管放心,這件事不會有任何的后遺癥,我代表弗州市局,向你道歉,給你添麻煩了。”
康二蛋看到堂堂的市警察局局長給自己鞠躬道歉,心中的百般滋味兒,真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就算受了再大的冤屈,有機會受這一鞠躬嗎?有機會拿到醫藥費嗎?能豎著走出警局都要千恩萬謝了吧。
市警察局局長,好大的官兒了,康二蛋不清楚級別什么的,但是他知道,劉天展的級別肯定比他老家的鎮長都要高很多。可是這么大的官兒,就真的給他鞠躬道歉了。
是權力,也唯有權力,才能叫這么大的官兒,屈膝折腰,親自給一個普通小老百姓鞠躬道歉賠償。
康二蛋暗自攥緊了拳頭,權力!我要權力!
這一刻,康二蛋對于權力,有了無比深刻的印象,他明白了權力能給自己帶來什么,能給別人帶來什么,他心中對于權力的向往,一下子無比地膨脹起來。
常紅梅完全不曉得康二蛋的內心,有了怎樣的變化,母愛泛濫的她緊緊摟著康二蛋的肩膀,心疼地撫著他的臉,以為他臉色這么難看,是被嚇壞了。畢竟康二蛋才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剛從大山里進城,就碰到這樣的事情。
但越是這樣的遭遇,就越讓常紅梅心痛,忍不住想起自己幼時就走失的寶貝兒子,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受苦遭罪……一想到這些,常紅梅所有的理智就全部不翼而飛,一種想法發泄的躁狂就充斥著心頭。
劉天展眼瞅著常紅梅的臉色不對,偏偏吳玉嬌又不在,頓時急得不行,冷汗順著油光光的額頭,直接就溜進粗短的脖子里了。
如果常紅梅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省文化廳副廳長,那也就罷了,業務方面互不統屬,就算常紅梅職務高,劉天展也不怎么怕她,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文化廳的廳長也管不到警察局這一攤。
但是偏偏常紅梅背后的勢力非常驚人,就算是弗州市的市長、市委書記在這里,也要陪著小心,不敢輕易忤逆。
他劉天展一個市警察局局長,對尋常的小老百姓來說,也就是天大的官兒了,但是對上常紅梅這樣的主兒,那真是小干部一個,看的不干,拿下也就拿下了,誰也不會因為一個劉天展,去得罪常紅梅的。
就在劉天展快要崩潰的時候,康二蛋先冷靜下來,對劉天展點了點頭,說道:“劉領導你先忙去吧,阿姨,咱們回去吧。”
劉天展擦了把肥臉上的油汗,感激地朝康二蛋點了點頭。
常紅梅也冷靜下來,知道這個時候,雖然她依舊可以把劉天展拿下,但是終究是不合常理的,以后難免成為被人攻訐的理由之一,雖然她本人并不在乎,但對自己這一派系,總歸不是好事。
“你去忙吧。”常紅梅揮了揮手,劉天展頓時如奉綸音,千恩萬謝地走了。
上車的時候,一直跟在常紅梅身后,沒有說話的那個女人,突然說道:“領導,弗州市委市政府方面,一直都沒有露面兒,這里面的味道不大對啊……我們擺開架勢要動弗州市警局的位子,弗州方面應該有所反應才對。”
常紅梅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那個女子也就不再言語,專心開車。
見到康二蛋精神不錯,好奇地注視著開車的女子,常紅梅心中一動,說道:“孩子,剛才的事情,你怎么看?”
康二蛋搖搖頭,很老實地說道:“阿姨,雖然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么,但是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常紅梅頓時啞然失笑,開車的那個不茍言笑的女子,也為之莞爾。
這孩子,果然跟嬌嬌說的那樣,淳樸……常紅梅在心里想著,看向康二蛋的眼神,頓時更加的溫柔愛憐了,真的跟兒子長的一模一樣啊。
沈霞坐在副駕的座位上,這會兒看氣氛不錯,就壯著膽子說道:“阿姨,謝謝你們幫二蛋洗清嫌疑,他才十六歲,這個結果,對他很重要。”
常紅梅用力點了點頭,是啊,才十六歲,如果人生在這個階段,遇到這樣的事情,整個人的性格,也許都會被扭曲掉的。
“孩子,你以后有什么委屈,就直接對阿姨說,好不好?”常紅梅撫著康二蛋鋼針似的短發,愛憐地說道:“阿姨名叫常紅梅,在省政府工作,只要你沒有主動欺負別人,別人如果欺負你,你又打不過人家,就給阿姨打電話,天大的麻煩,阿姨都能替你擺平。”
康二蛋自信滿滿地笑道:“如果是打架的話,沒有人能打得過我,阿姨你放心吧,沒人能欺負我。”
常紅梅哈哈一笑,看著康二蛋那虎頭虎腦的樣子,越發有種喜愛的感覺,愛屋及烏了。
“阿姨,我是不是和你的親人長得很像?”康二蛋問道,這個疑問一直憋在他的心里,如果不問個清楚,他真的要被憋死了。
“對,我有個兒子,名叫吳玉樹,五歲的時候走失了,現在應該已經二十歲了,你和他小時候的長相,真是一模一樣。”常紅梅悵然若失地說道。
“阿姨,好人有好報,你一定能找到他的。”康二蛋安慰著常紅梅。
“希望是。”常紅梅勉強笑了笑。
已經過去十五年了,現在的吳玉樹如果還活著,天曉得他長什么樣子?找都沒地方找,康二蛋只是和五歲時的吳玉樹長得一樣而已。
“那他有什么特征嗎?我也幫著找找看。”康二蛋又問道,他是真心想要幫常紅梅的忙。
常紅梅想了想,說道:“玉樹的左屁股上,有一個小小的胎記,有指甲那么大一塊。”
康二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識地從能量電池里引出一條電流,直接刺激左屁股上的皮層,居然片刻之間就給自己造出一塊指甲大的胎記來。
常紅梅見到康二蛋在發愣,奇道:“二蛋,你怎么了?不舒服?”
康二蛋心虛地結結巴巴說道:“阿姨,我左邊的屁股上……呃,沒什么,當我沒說。”
常紅梅呆了一呆,忽然像發瘋似的,推著康二蛋轉了半身,直接就去解開他的褲腰帶,滿車的人頓時全都看呆了,開車的那個女人差點兒都直接撞到路燈柱上去,趕忙在路邊停下車來。
常紅梅不顧一切了,發瘋似的掀開康二蛋的褲子,直接掰開他的屁股,真的看到了那指甲蓋大小的一塊胎記,眼淚頓時嘩嘩地流下來,摟著康二蛋的頭,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