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
皇宮里都在傳一件事。
皇上病了,病得骨瘦如柴奄奄一息,而連太醫院之首都查不出皇上得了什么病,怕是再不久就要歸天。
一時人心動蕩,再加上東方律膝下根本沒有一子,原本稍稍安靜的其他皇子們又想著要篡位的事了,當然也不需要篡,因為看東方律這樣,怕是在幾天就死了吧,而他們只要等著東方律死,皇位就唾手可得了。
那廂暗流涌動。
這廂,東方律只是平靜地躺在自己的龍榻上,然后目光繾綣地看著手里的一盞花盆。
這歸魂花,真的是時間奇物。
它從發芽到生長,竟然只有一條血紅色的莖蔓,而它也只有一片葉子,就在莖蔓的頂端,同樣的血紅,像羽翼一樣展開,碩大如一個巴掌,然人難以想象,這么肥大的葉子,竟能從那樣纖細的一根莖蔓中長出來。
而今日已是第七七四十九天了。
也是在這些天里,東方律知道了曾經,云紫音有多愛他。
一個人,如果沒有足夠的愛,根本不可能有毅力去用自己的血來灌育這歸魂花。
一天一周,或許可以,但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看著自己的生命離閻王殿越來越近,那種恐懼感,會在每天將人吞噬。
這也是為什么,歸魂花極難孕育的原因。
這無關乎男女,只關乎是否深愛,愛到,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博一個不一定能成的可能,又或者,早就報了要拿自己的命去換對方命的決心,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死亡,以及,愛人的活命。
而他,曾經竟是辜負了這樣一個女子。
當她哭著露出自己滿手腕的傷痕的時候,他竟然輕信東方閆,以為這只是她的自殘。她都瘦成那樣了,形同枯槁,他卻被自己的恨意所蒙蔽,沒有去相信她。
她在她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將她推至了懸崖邊,然后無情地看著她去死。
他多混蛋。
混蛋得他自己都唾棄自己。
所以,他又有什么資格,一句對不起,就要云紫音重新愛自己?
他根本不配。
“紫音,是朕對不起你,你幸福就好,以后朕,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
東方律輕撫歸魂花的莖葉,就像是在撫觸云紫音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
子夜時分,
歸魂花終于開花,血紅色的花瓣,猶如人的心臟,詭異地相纏相疊,血腥,卻又帶著一種屏人窒息的美。
歸魂花,它一生只開一次花。
就像一個人,他一生只愛一個人。
這種決然的凄美,令人心碎亦心動。
原來,這就是愛。
他曾經可以擁有,卻錯失了它。
“你確定,不要我將你灌育這歸魂花的事,告訴音兒?”
毒圣不知何時出現在東方律的龍榻旁,那花白的胡須微動,問。
東方律搖頭,“朕不配得到她的愛,只要她安好,朕就滿足了,讓穆邢朗,此生定要帶紫音好,否則朕一定親手前來,取他首級。”
……
當晨曦的陽光從窗戶灑入。
云紫音一點點地睜開眼眸,她有些迷茫地看著熟悉的一景一物,問,“師傅,你為何這么擔憂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