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閆雙目大瞠地瞪著東方律,那驚駭又仿佛意料的眉眼,就像是在質問你怎么能醫院,充滿了憤怒和譴責。
東方律冷笑一聲,“我的父皇,從你想要云紫音死的那時候起,你就該料到,如果哪一天我知道,那我絕對不會顧及任何的父子情,而是,會決然地向你報仇。”
“父皇,對你來說,我只是顆助你擴張疆土的棋子罷了,你哪怕有半分把我當你的兒子,都不該那么殘忍地對我愛的女人痛下毒手!”
“我愛她與你何干,非要我娶慕容嫣那個心腸惡毒的公主?父皇,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慕容嫣死了,但我,不會讓你死,因為自負如你,讓你獲得像只可憐蟲,才是真正的讓你痛不欲生!”
“東方閆,帶著對云紫音的懺悔,茍延殘喘你的余生吧!”
東方律冷冷說完,像是不愿再看東方閆一眼般,決然地轉身里去。
砰!
東方閆因為憤怒想要伸手抓東方律,卻身體時候,重重地從床緣跌到地上。
可東方律連頭都未回。
東方閆看著他絕情的背影,愈發的惱怒,可他口不能言,除了抬著手,像抽風一樣地指著東方律的背影外,根本沒有任何怒氣可以發泄,他甚至因為這一跌而顆掉了兩顆門牙。
這下,他連吃東西,都有問題了。
不知過了多久,去替東方閆準備飯菜的太監才回來,見到東方閆跌在地上,趕忙扶起,卻也忍不住道,“皇上,你有什么事,等我們回來再做,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亂動啊,你看你這牙都磕壞了,以后還怎么吃東西啊。”
太監努力地給東方閆喂飯,因為東方閆本就嘴巴歪斜,現在里面的牙是無法咀嚼,只能靠門牙,而這門牙一掉,立即連飯都咬不住,通通從嘴里掉到了身上。
那樣子,簡直就是可憐到讓人嫌棄了有些。
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是個本來還能跟著皇上拿點好處、現在卻新皇帝登基,自己也地位大不如前的太監。
太監有些用力地擦了擦自己身上被殃及到的米飯,更有些嫌棄地不愿再照料這樣的東方閆了,便起身,去把婢女叫了進來。
婢女都還年輕著,那真的肯去照顧個看著臟兮兮又流口水的老頭?
于是,那喂飯更塞飯一樣,也不管東方閆咬沒咬住、嚼沒嚼玩,胡亂塞了幾口,把那掉下的米飯全都一收拾,就走了出去。
可,東方閆根本只真的吃到了沒幾口,其余的都被當垃圾收拾走了。
而他臟兮兮的衣服也沒人替他換。
他原本健朗的身體沒幾天就骨瘦如柴,再沒幾天,就渾身發臭。
不到一月。
朝中大悲。
老皇帝駕崩了。
有人哭有人笑。
但也沒幾天,這事就過去了。
東方律面無表情,只是在漆黑無人的夜里,突地來到了城墻外的棺材鋪。
那副安放著云紫音的棺木,依舊散發著木材和防腐香料所特有的香氣。
那華麗的衣衫亦依舊。
如同那焦黑的面龐依舊般,觸痛人心。
“紫音……本王替你報仇了,你現在,能安息了么?”
東方律雙手顫抖,輕撫著尸體那焦黑的面龐,可她,卻是再也不可能睜開眼,再也不可能對他說話。
是他害死了她。
“紫音,對不起。”
東方律眸色沉痛。
是他,沒有信任她,才導致了今天的一切,他若當初能相信她對自己的愛,他們就不會像今天一樣陰陽兩隔。
他做到了替她報仇,可就算他報了仇又如何?她終是不可能再活過來。
“紫音,本王錯了,你能原諒本王么……”
東方律眼眶通紅,像觸摸她的真身般,沿著她的臉,再到脖頸,再到她露在衣衫外的手。
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那觸感糟糕極了,發硬粗糙,磕著他的手。
可他卻是更緊的握住,就像,兩人還是往日的甜蜜時光,他們手牽著手,走在宮中幽徑的小徑,像是私會,又像是約會。
多么美好。
可為什么就被他將這樣的美好生生扼殺了呢。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就算是背棄全世界,也只要她一人,就算所有人都說她錯了,他也會站在她的身邊。
可他再后悔有何用?
有何用?
東方律喉頭如鯁,一滴淚,終從他的眼角滑落。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宮中傳著一件事……唉,這可怎辦,當朝皇上足智多謀、驍勇善戰,可卻突然不喜女人了,那江山后繼,誰來傳承?
總不能讓那些皇子的皇子來繼承吧?要知道之前那慕容嫣生下的孩子,不知為何,突然就不見了。
有人說是被偷了。
有人說是東方律不喜著孩子,偷偷讓人送出宮流入民間養著了。
所以三年過去,東方律卻等于一個孩子都沒有,那可不急剎人么。
“皇上,這是今日新進的秀女的畫像,你可要看看?”
尚書捧著一大摞的畫像,走進御書房,道。
“出去,別拿這種事煩我。”
東方律冷冷一句,連頭都沒抬,繼續翻閱著奏折。
“可是皇上,這次的秀女,卑職看過,都很漂亮……”
“再不走,去邊疆駐守一年。”
“……”
尚書無奈,只能抱著畫像退了出去,然后灰溜溜地離開,因為心里頭愁著,尚書也沒看路,便和個從拐角走出的人碰的撞在了一起。
這畫像灑了一地。
而和尚書撞上的人,正是太醫。
太醫在看清這畫時,微愣,道,“李尚書,你拿這么多秀女的畫像做什么。”
尚書大嘆一聲,說,“唉,還不是皇上,這些年清心寡欲,這后宮佳麗三千,竟連一個嬪妃都沒寵幸過,可不愁剎人嗎。剛剛我送去這些新秀女的畫像,皇上又是一眼都不看,唉,皇上該不是,該不是……”
尚書后面的話沒說出口,因為他忍不住想要揣測的是,這皇上該不是有斷袖之癖,否則,為何就從不碰女人呢?
可之前不也娶過慕容嫣嗎?
難道是因為被慕容嫣被判,心里情殤太重,從此對女人無感了?
那不也是悲哉悲哉嗎?
太醫看著尚書的滿目愁容,又看了看那高高的畫像,眉眼閃過思慮,倏爾道,“尚書大人,有一話,老夫不知該不該講。”
尚書一愣,問,“張太醫,你有何言?”
太醫微頓,道,“老夫懷疑,皇上之所以一直一人,是因為,他還忘不掉曾經的那位云姑娘。”
尚書聞言更愣了,“什么云姑娘,張太醫你在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