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秦子衡同蘇錦言坐鎮,便是曉得久久誤會了,鄭永承也半點都不敢亂來,直到來年正月末,蘇錦言順利生下一子,他這才逮著機會見了久久一面。
吉祥居如今已經走上了正軌,每月只管在特定的時間去查賬便是了,蘇錦言生產坐月子照顧新生兒,這些事兒自是顧及不到。多年前小寶出生的時候,秦子衡便沒盡到當丈夫,當父親的責任,當初那些個遺憾同愧疚,到得如今小兒子出生,便都想要彌補上,那些個瑣事自然而然的便落到了久久身上。
久久同以往一樣,坐在吉祥居四樓的雅間內,撥弄著盤算,細細的核對來往的賬目,賬房先生便坐在一旁,時不時的解釋幾句賬目有差池的地兒。
從早上忙到傍晚,賬目也處理了大半,剩下的怕是要忙到半夜,差了人往家里說一聲,久久趴在桌子上瞇了一會,卻叫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氣給熏醒了。
鄭永承聽見動靜,側眸瞧得一眼抬起頭來的久久,心頭略微一緊,動作利落的將才泡上的茉莉花茶送到久久案前,聲音又輕又柔:“顧姑娘!
久久心頭一陣狂跳,那些被壓制的不明情緒頓時染上心頭,半響才眼眸一瞌,略顯生疏的應得一聲:“鄭公子有事?”
這生疏的語氣,明顯的也將鄭永承刺得心頭一顫,他勉強的彎了彎唇,應道:“無事,只是,想見見姑娘!
久久心頭一慌,說不出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伸手將那盞茉莉茶捧了起來,可茶水滾燙,她又心不在焉,手心燙得發痛,一盞茶撒了一案的。
鄭永承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拉起來,護在懷里連連后退幾步,才避免那些滾燙的茶水潑到了她身上。
正月里頭也還冷得厲害,屋里頭燒著碳盆,兩人緊緊相依,便覺熱得厲害,屋里頭靜悄悄的,只聽得二人劇烈的心跳聲。
佳人在懷,溫香暖玉,鄭永承曉得自個如此太過無禮,可還是心生齷蹉舍不得放手,直到久久面紅耳赤的將他推開,這才又羞愧的賠禮道歉。
久久背過身去,也不看鄭永承,那些委屈都涌了上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鄭永承聽見哭聲頓時慌了,連忙又道:“顧姑娘,對不住,我方才一時著急,并無輕薄之意……”
解釋得兩句,見久久不為所動,便又軟著生氣的哄道:“久久,別哭了,我知道是我不對……”
久久性子溫和,可不代表沒有脾氣,淚珠兒還掛在面上,轉過身來便怒斥道:“鄭公子請自重,我的小名不是什么人都能喚的,我乃好人家的姑娘,公子若是要尋樂子,找些新鮮感,只管去花樓里頭尋那些花娘,不準再來招惹我!
鄭永承被她斥得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只當久久對他無意,一時間連站都站不住了。
二人皆不說話,屋內又是一陣寂靜,仿佛落針可聞。
鄭永承神色低落,漲紅著臉道:“顧姑娘,我,我沒有輕視姑娘之意,我自知配不上姑娘,還對姑娘癡心妄想是有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之嫌,可自古以來,情難自控,我對姑娘不是什么尋樂子,也不是什么尋新鮮,我,我是真心喜歡姑娘,想三媒六娉八抬大轎娶姑娘進門的!
他的聲音到得后頭又輕又低,半分自信都無,垂著腦袋苦笑一聲,也不敢看久久,就怕從她面上看出嫌棄之意來。
半響卻才聽到久久不自在的聲音傳來:“你玩這些若即若離的把戲,可不就是戲弄我,你,你不要臉……”
久久又是生氣,又是羞臊,一時間胡言亂語,恨不得能挖個地洞鉆進去。
鄭永承卻是樂了,他都已經不要臉了,便索性不要臉到底:“我哪里是對你若即若離,只是不敢造次壞了你的名聲罷了,你可不知,我日日思卿如狂,恨不得能立時將你娶進門來……”
鄭永承長這么大,也從來沒這么厚臉皮過,說出那些肉麻惡心的話來,后頭愣是叫久久給轟了出去,偏他還高興得很。
到得八月,鄭永承把漕幫最德高望重的一位長輩請來當媒人,去了顧家提親。
秦子衡同蘇錦言坐在花廳招待媒人,久久便躲在屏風后頭偷聽,面上滿是胭脂色,一顰一笑皆是說不出的動人。
趁著秦子衡同蘇錦言在前頭同媒人周旋的時候,從后門進了顧府,買通小寶要見一見久久。
久久被小寶喚到后花園,胭脂色都還未褪去,一瞧見鄭永承,面上的紅潤便更甚。
鄭永承好大一個兒郎,笑起來卻跟個憨憨的傻子似得,拉著久久躲到花叢后,就道:“我,我請媒人來提親了。”
久久舉著團扇遮了半邊臉,垂著眼眸低低的應得一聲,就連頸脖都是一片紅色。
雖是請了媒人來,可鄭永承心里也沒底,又同久久道:“你,愿不愿意嫁給我?我,我保證我這一世都只有你一個人,后院之中絕無通房小妾姨娘,也絕對不會在外沾花惹草,我所有的家產都交給你,什么都你說了算,你說往東我肯定不敢往西,若是有違誓言,我甘受天打雷劈……”
眼見他越說越離譜,久久這才抬眸看他,嗔怪道:“你是娶個妻子回家,還是娶個老媽子回家?”
高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那媒人來了顧家三回,這門親事才算說定了,蘇錦言不愿意久久早嫁,便先訂親,過得兩年再成親。
鄭永承比久久稍大幾歲,依著他的年紀自是越早成親越好的,媒人一聽先訂親過兩年再成親,還有些覺得不好,可鄭永承卻高興得不得了,一口氣便應承下來。
對于這門親事,鄭永承萬分在意,便是訂親也半點不含糊,為了給久久做面子,難得的摒棄前嫌把在鄉下養病的鄭利群也接了來。
親事訂了下來,還有各種禮要走,鄭家的府邸也該修繕一番,成親要準備的也得準備起來,想著事事求好,半點都不愿意委屈了久久,兩年時間對鄭永承來說,既是有些久,又算不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