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衡忙里偷閑,得了兩日的空往夏河壩去一趟,第二日午時,本是吃飯的時辰,蘇錦言身上的蠱蟲卻突然發作了,來的又快又急,連預示都沒有。
只同先頭秦子衡瞧見的那回不一樣,這蠱蟲一發作,蘇錦言便陷入了沉睡中,仿佛不知痛覺,只是因為困頓,這才沉睡過去。
秦子衡不是很了解那些蠱蟲,但見蘇錦言這般不對勁,又著急萬分。
無知雖是高麗人,卻也說得一口極好的中原話,不急不緩的先吩咐閔千惠去熬藥,這才又吩咐秦子衡把人抱進屋內。
秦子衡沒有多話的立場,一眼將蘇錦言抱進屋內,便急急問:“要怎么做?”
無知已經將要帶的東西都帶過來,聞言眉頭一抬看得秦子衡一眼,應道:“先放血。”
秦子衡一臉的懵懂,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操作,卻見無知手速極快的將蘇錦言那只爬了血蜈蚣的手拽出來,閃著寒光的匕首一過,就見黑色的血跡從腕上留下來。
無知將一只通體雪白的寒冰蟾從冰盒中拿出來,才放手,那寒冰蟾便咬上了蘇錦言腕上的傷口,不多時那寒冰蟾周身的雪白便成黑色,可漸漸的又從黑色變回白色。
秦子衡沒見過這東西,也不知道這寒冰蟾到底是什么神物,只擰著眉頭,一臉不可置信。
無知難得好心的解釋道:“這寒冰蟾解百毒,你夫人長期用毒藥壓制那蠱蟲,身上沉著不少毒素,現下蠱蟲發作,便是先解毒的好時機。過了今日,換了藥,再吃上一個月,到時候身上這蠱蟲便能引出來了。”
秦子衡不懂這些東西,不過無知解釋一番,他也明白個大體流程,聞言點點頭,客氣道:“那就勞煩先生了。”
雖是對這無知先生不是十分信任,可既求到他跟前了,自也沒有懷疑他的道理。
無知神色淡淡的應得一聲,算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又將蘇錦言的衣袖翻開來瞧得一回,見那條血蜈蚣顏色淡了稍許,這才松口氣,將衣袖遮下來,復又站直身子,側眸瞧得秦子衡一眼,開口道:“上回我說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其實未必就要給你種蠱,又不什么要人命的疼痛。”
上個月蘇錦言身上的蠱蟲發作,秦子衡把她送到無知這兒來的時候,曾問過蘇錦言這蠱蟲的情況。
當時無知便道:“不過是個害人的蠱蟲,還不算最厲害的,等兩個月就能解了,只不過,這蠱蟲在身上有了幾年,就算把這蠱蟲引出來弄死了,但身子多多少少也受損了,以后每年冬日,身體也會無端痛一回,不過,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吃點藥睡一覺就能壓制。”
既是要吃藥壓制的,那便不是一般的疼痛,秦子衡眼見蘇錦言發作的時候,疼得連話都說不了,一想起這蠱蟲就算解了,每年還要受一次罪,他便心疼不已。
便問:“有沒什么辦法能讓這疼痛消失的?”
無知答得爽快:“消失的沒有,不過,轉移的法子卻有。”
所謂的轉移疼痛的法子,便也是種蠱,有一種蠱分雌雄兩只,把雌蠱種在蘇錦言身上,雄蠱種在秦子衡身上,雌蠱所受的疼痛便都會轉移到雄蠱身上。
無知只是大概的講了一下這種蠱的作用,秦子衡幾乎想都沒想,便應道:“那就種。”
其實無知覺得只要蠱蟲解了,就算一年受一次痛,也不會如何,完全就沒有到要種蠱轉移的地步,所以,當聽見秦子衡毫不猶豫應下來的時候,便勸得一句:“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其實沒有太多的必要。”
因為一旦種了蠱下去,雌蠱所受的所有疼痛都將由雄蠱受著,包括女子來月信,生孩子等……
雖說出發點是好的,可畢竟還是有很多不方便的。
無知以為這都過了一個月,秦子衡也當想到這其中的問題。
哪知秦子衡卻道:“我主意沒變。”
感情這樣的事,都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沒有經歷過失去,自然也體會不到那種絕望。他只當這一生都要在悔恨中度過,可上天又讓他失而復得,所以,他對蘇錦言那是珍惜又珍惜的。
上個月無知還勸說秦子衡,可這一次也沒勸說了,只微微揚唇一笑。
那只寒冰蟾,吃飽喝足了,便又自個跳到冰盒中窩好。蘇錦言還沒要蘇醒的跡象,無知關上冰盒便道:“一會喂她喝了藥,應該天黑前能醒來。”
無知的話不假,秦子衡喂蘇錦言喝了藥,守了半天,蘇錦言果真在天黑前清醒過來了。
只她失了那么多血,人還有些虛,坐起身來便覺暈得厲害,雖是同以往的情形不大一樣,卻還曉得是蠱蟲發作了,暈乎乎的道:“我怎么感覺這次好像沒那么疼,就是有點暈。”
秦子衡取了溫在灶上的小米粥來,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的:“那只寒冰蟾吃了一桶血,你能不暈么。”
什么寒冰蟾不寒冰蟾的,蘇錦言也不大曉得,只靠在床架上從秦子衡手上將小米粥接過來,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粥,也不過用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將碗往秦子衡跟前一遞,又覺得困得厲害,呢喃一句:“我有點難受。”
秦子衡看著那只寒冰蟾作祟的,自也曉得蘇錦言肯定難受,將粥碗擱在一旁,又扶她睡下來,給她掖好被角,柔聲道:“睡會吧,等睡醒了就好了。”
蘇錦言微不可覺的點點頭,眼皮一瞌,不過片刻功夫便睡沉了。
秦子衡卻是臉色一變,拾起佩劍便出了院子,卻見陳東正同兩個黑衣人打得不可開交,他長劍出鞘,一個閃身便加入打斗中。
那兩個黑衣人打一個陳東還有些許勝算,但是加一個秦子衡卻是半點勝算都無。頓時兩人也不戀戰,快刀斬亂麻的破了攻勢,轉身就逃。
“有種別跑啊。”陳東罵得一聲,作勢就要追。
秦子衡沉著臉,一把將他抓住:“不用追了,也追不到。”
陳東罵罵咧咧的收了劍就問:“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