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二門，久久見秦子衡抱著蘇錦言下車，便立時同甘草道：“甘草姐姐，你送我跟小寶回琉瑛水榭吧。”

甘草很是識時務的猛點頭，抱著小寶引著久久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蘇錦言今兒貪杯喝得多了，又叫馬車顛了一路的，被秦子衡抱回天寧閣，一落地便也吐得稀里嘩啦的。

秦子衡擰著眉頭給她順了順后背，又倒了茶水過來叫她涑口。

蘇錦言好幾年沒這樣醉過了，吐干凈了，心里也舒服了，睜著迷糊的眼兒，往秦子衡身上一靠，嘀咕道：“好難受，我想沐浴了。”

“我這就讓人準備。”秦子衡伸手護著她，將她扶到貴妃榻上躺下，又著人趕緊送水進來。

等浴桶的水裝滿，蘇錦言都已經睡熟了。

秦子衡瞧著她的睡顏，無奈的嘆口氣，打了水來，替她凈面凈手，卸了釵環，散了頭發，換了衣裳，這才抱到榻上。

給她掖了掖被角，秦子衡便在榻邊坐下，指腹滑過她的面頰，隱入墨發中。

秦子衡又是深深一嘆，自言自語道：“若是睡醒了，也這么乖巧就好了。”

這話也就說說罷了，她對他存著那么多失望同絕望，睡醒之后不會拔刀相向便都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秦子衡挨著蘇錦言躺下來，睜著眸子望著帳頂上的繡花，內心也得了片刻的安寧。

可也只是片刻。

一轉身，便瞧見本該閉眸睡覺的蘇錦言已經醒來，雙眸迷離，卻又帶著幾絲異樣的看著他。

秦子衡喉頭一緊，不待反應，蘇錦言便已經湊了過來，口中呢喃道：“我好冷啊，你也不抱抱我。”

說話間，人也不大老實起來，秦子衡直覺唇上有股絲絲涼意，便聽蘇錦言溢出一句：“相公，我好想你……”

秦子衡的內心掀起波瀾，扣著蘇錦言的腦袋，也應得一聲：“我也是……”

余下的，便也只得鴛鴦暖帳，聲聲嘆……

秦子衡得償所愿，得一夜安寧，也跟著一覺好眠。

可第二日一早，卻是被蘇錦言一腳踹醒的。

蘇錦言昨兒喝得斷片了，壓根就不曉得昨兒夜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知一覺睡醒，頭痛欲裂不說，周身也骨頭也跟著酸痛，一轉身，又見秦子衡坦誠的睡在身側，不必問也知是發生了什么事。

她不記得是自個先主動的，卻怪起秦子衡趁人之危來，一腔怒火染上心頭，不問是非黑白，抬腳就踹。

只她四肢無力，便是踹下去，也不能當真將秦子衡踹下床，頂多就是踹醒了。

秦子衡一睜眼，那心頭的歡喜同安寧也都還未散去，可對著的卻是蘇錦言一雙怒火滔天的眸子。

心頭頓時咯噔一下，忙側過身去繼續裝睡。

蘇錦言火氣大盛，又踹得一腳，怒道：“秦子衡，你還要不要臉，這種事都干得出來。”

秦子衡也不作聲，任由蘇錦言罵。

蘇錦言更是惱火，氣得胸前劇烈欺負：“也就那么點兒事，你上西府不行，上歡喜樓不行，非……”

“你自己說的，你是我的妻，便是我想，你也沒得理由拒絕。”秦子衡突然開口，忙又一溜煙的起身套衣裳，卻把蘇錦言給說得一愣。

上回秦子衡喝醉，同蘇錦言有過不太愉快的一晚，他心中愧疚不已，蘇錦言卻堵著氣給了這么一句話。

這會子被這句話堵得臉色鐵青，可到底沒在罵罵咧咧，只咬著唇，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秦子衡曉得她的脾性，也不惱，穿好衣裳，便又坐在榻沿，猶豫了半響，還是道：“阿言，你心中一向都是有我的對不對？你給我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后，所有的事情，我都給你一個交代，到時候，如果，你還是選擇離開的話，我，我再不攔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有很些猶豫，他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同蘇錦言把所有的心結打開，可，這些日子看到她痛苦，他也不好受。

此時話說出口，反而落得幾分輕松，心中想著，若是到時候，她還是執意求去的話，那，就成全她吧。

蘇錦言盯著秦子衡，心里頭亂七八糟的情緒都涌了上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幾番壓抑，到得最后只匯成一句：“滾……”

秦子衡從天寧閣滾出去了，甘草揣著小心翼翼將醒酒湯送進屋內，蘇錦言隨意的套了件衣裳，鐵青著臉問：“昨兒怎么回事？”

她自己喝短片了也就算了，可莫名其妙的又同秦子衡一夜到底是什么鬼？

甘草陪著笑，硬著頭皮道：“夫人昨兒同劉夫人喝多了，是將軍去接夫人回來的。”

蘇錦言自然曉得自己是喝多了，可她問的不是這個，蹙著眉頭半天，還是不悅道：“曉得我喝多了，你怎么也不把將軍攔著點。”

怎么攔？

甘草苦笑一回，腦袋都要垂到地上了：“夫人昨兒也叫將軍抱緊些，別摔著您了，奴婢，還當……”

蘇錦言壓根不記得有這么一回事了，可一聽甘草所言，便也能聯想到是怎么一回事，頓時漲得面色通紅，尷尬得不得了。

良久過后，還是道：“反正你辦事不利，自己領罰去。”

也不是當真怪甘草，只是這一肚子的火氣沒出發罷了。

蘇錦言是曉得自個酒量的，雖說不錯，可一旦醉了，那當真是難以言辭。

在現代時，她那好閨蜜，就曾經用手機錄下罪證，所以，她多多少少也猜到，興許昨兒夜里，怕是自個對秦子衡干了點什么壞事。

甘草被趕去領罰了，一院子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連翹伺候蘇錦言梳洗完畢，后廚的小丫鬟便也抬著食盒將早膳送了來。

三層大食盒，擺了滿滿的一桌，都是蘇錦言愛吃的，連翹正要說幾句秦子衡的好話，就見食盒最底下還放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

當下神色一冷，便問：“這是什么？”

來送早膳的小丫鬟曉得要吃罪，雙雙跪了下去，其中一人磕磕巴巴的道：“是，是將軍吩咐，吩咐給，給夫人的，避子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