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管,也不知從哪里下手,可若是不管,瞧著也糟心。
鐘氏說得容易,可曉得這府里頭的事兒多了去了,更別提與外頭那些人情來往的東西,簡直就是個麻線團,都不曉得頭在哪兒。
且不說這將軍府怎么樣才能讓她順眼,還有這古代的禮儀什么的,更不必說,她一個現代人從來沒接觸這些,原身又是個土生土長的鄉下妹子,往后要是和什么達官貴人的夫人碰了面,少不得還要鬧出些笑話來。
反正話也說開了,蘇錦言在陳柔音跟前也沒什么面子,里子的,便一股腦的全倒了出來。
可蘇錦言這些覺得頭大的事兒,到得陳柔音那兒卻壓根不成事了。
陳柔音道:“你就不能出息點,這點兒事還就把你給難住了,明兒我就玳瑁給你送來,別的,先把這府邸給整治出來。”
蘇錦言還沒進這將軍府,周慕菁便來了幾回,半點不客氣的把自個當女主子來看待,想來也收攏了些人心。
陳柔音可比蘇錦言對周慕菁要了解得多了,不管周慕菁進不進得這將軍府來,那些個人若是不尋出來,日后必成禍害。
說完了管家的時候,陳柔音又說規矩同人情來往的事兒:“表哥家有個很厲害的嬤嬤,我娘跟皇后姨媽都是從小受她教導的,回頭我去討來借你用用,這位嬤嬤不僅規矩教得好,對京都各家的事兒也都了如指掌,有她在,不管什么事兒都出不了差錯。”
這些事兒一說開,好像也就是請兩個人那么點大的事兒。
蘇錦言這頭頂上的烏云頓時散了去,拽著陳柔音就道:“果然,你是我的貴人。”
陳柔音卻不買她的帳:“沒出息,這么點事兒就把你給感動得。”
可面上還是笑嘻嘻的,滿是歡愉。
心里頭的事兒有了著落,蘇錦言便也不喪了,總歸她如今冠著威勇將軍夫人的頭銜,也總有一日要適應這身份的。
一時間只覺斗志滿滿的。
就連夜里用飯,也比平日多用了一碗。
秦子衡見她一掃這幾日的陰郁,心里頭也跟著高興,便問:“有什么事嗎?看把你高興的。”
蘇錦言沒好意思說自個前幾日生了自卑,便含糊其辭道:“柔音今兒來看我了,她說,他們這府里亂七八糟的,明兒讓玳瑁過來教我理一理,我覺得有事兒干了,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了。”
秦子衡無不信她的,給她夾了塊燒排骨,便也應道:“你高興就好。”
倒是瞞下了今兒個太后娘娘召見他的事兒。
自打上回秦子衡在宮里頭拒了周慕菁,得罪了太后同咸親王妃后,這太后對他也生了厭的。
這幾日,蘇錦言住到將軍府的事兒,也不曉得是怎么傳到穩居后宮的太后耳中去了,今兒個召了他,便說好奇,有意要見一見那位讓秦子衡放著郡主不要,也要尋到的結發妻。
秦子衡雖不是婦人,可也曉得這后宮里的爭斗,能坐到太后這個位置上來的,也絕非善人。
當下便不卑不亢的道:“回太后娘娘,下官內人不過是個鄉下婦人,若是進得宮來,怕是叫娘娘笑話。”
這卻是又拒絕了。
比起上一回,太后娘娘還生了惱意,這一回,她卻看著秦子衡半響,最終笑瞇瞇的道:“哀家又不是洪水猛獸,威勇將軍倒也不必將嬌妻藏得如此嚴密,日后總要見人的不是。”
秦子衡拒了,太后倒也沒為難,可那話卻隱隱的叫他心頭不安。
原先是想同蘇錦言提個醒,叫她多注意著些的,可此時見她難得的開顏,便又不想惹她不快了。
夜里頭兩人歇在一處,秦子衡把蘇錦言抱在懷里便道:“等我把顧家的冤屈洗了,到時候我就辭官,咱們還回百林鎮去,把吉祥居開起來。”
蘇錦言犯了困意,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只閉著眼兒含含糊糊的應道:“好。”
第二日一早,秦子衡還是早早的就去了大營。
只他才出門沒片刻功夫,玳瑁便也入府來了。
蘇錦言正招呼兩個孩子吃早飯,見她來了,便讓她一道坐了。
玳瑁便笑:“多謝夫人好意,奴婢吃過才出門的。”
蘇錦言是正兒八經要學一學這古代管家事由的,也不好叫玳瑁久等,草草的吃了早飯,便讓巧蘭同春喜將小寶同小久久帶下玩,自個便開始了學習生涯。
玳瑁是陳柔音身邊最得用的,幾歲的時候便跟著了,陳柔音跟著陳夫人學管家的時候,她也是跟著一道學的,這會子要教蘇錦言,雖有些緊張,可也不怵。
首先要做的,便是清點府中人員,有那年老的,年幼的,便先剔除一輪;有那不老實的,該打發的打發了,打發不了的,便放一邊去。
跟著又分派差事下去,這個調動不大,然后再看著缺兒讓人牙子送人來,買上幾個得用的往各處補上。
除了這些,還有每日一早管事得來回報事兒,取對牌才能去賬房支銀子采買。
還有賬本上的貓膩,玳瑁也一一細說一回。
手里有活,一天下來倒也過得快,原來蘇錦言覺得頭疼的事兒,如今理一理,還真就是個小事了。
玳瑁講的東西多,又細,但同現代公司管理也都差不多,蘇錦言腦子靈活,融匯貫通一下,便也輕輕松松的就把這事給接了過來。
玳瑁也不在將軍府留宿,臨走的時候就笑:“夫人如此聰慧,只怕過不得兩日,奴婢都沒東西能教您了。”
果真玳瑁往將軍府跑了三天,便江郎才盡了,因著第日不再來了,便交代道:“這府里頭大致是干凈了的,只那姓張的管家,夫人多注意著些便是。”
那姓張的管家倒也不是別個,正是那日陪著周慕菁從將軍府內行出去的那位。
蘇錦言記下了,又花了三四日功夫,把玳瑁教的那些都順了順,還沒等她透口氣,陳柔音便把她口中說的那位厲害嬤嬤給送了來。
那嬤嬤姓徐,穿著尋常的棉布衣裳,面色和善,可一雙眼眸卻極是犀利,進得這將軍府來,不過沿路瞧得一回,便道:“新人新氣象,倒有四五分樣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