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氏總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對牛彈琴了,感情她說那一大堆,這個丫頭還一句都沒聽進去,當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也懶得同她廢話了,將她跟小久久還有小寶的東西能裝的都裝上,包袱皮一系緊就往秦子衡駕來的馬車上扔去。
叉著腰就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原來是大郎不在家,你爹跟我才收留你們母子幾人,如今大郎都回來了,我這屋小,也容不下去,你一早家去才是。”
“又來這招?”蘇錦言被轟到院子里,瞧見鐘氏那架勢,不由得扶額,她這個便宜娘在百林鎮(zhèn)的時候,這招便用過好幾回了,沒想到在京都還能換湯不換藥的來。
雖說鐘氏這招用爛了,不過還是挺好用的,等秦子衡從吉祥居一回來,鐘氏也不留飯了,急急的就把這一家四口給趕了回去。
至于吳氏卻是留在了梧桐巷,她年紀大了,又是鄉(xiāng)下婦人出身,聽說要進將軍府便有些怵。
鐘氏同她相處幾年,倒也合拍,便也順勢把她留下了。
秦子衡對于岳母這樣趕人,一點都不見外,笑嘻嘻的應著,也當真不留飯,把妻子兒女都打包帶回將軍府去。
蘇錦言進了將軍府還滿身的不自在,幾次想要張口同秦子衡說想回梧桐巷,可一瞧見兩個孩子黏著他的模樣,又忍不住心軟,把到嘴的話給咽了下去。
眼見天時不早了,蘇錦言想著去做晚飯轉移一下注意力,可出了堂屋門,四下張望一回,灶房在哪她都不曉得。
侯在屋檐下的巧蘭見她東張西望的,這才揣著小心問道:“夫人在找什么?”
蘇錦言就道:“灶房在哪?”
巧蘭一時間沒明白“灶房”指的是什么,眨著眼兒憋紅了臉也沒好意思問。
蘇錦言也是滿臉的尷尬,解釋道:“就是做飯的地兒?”
這個巧蘭倒是明白了,她不曉得蘇錦言的來歷,又見這位將軍夫人穿得不差,還當她也是出身也不差,此番怕是要去膳房查看的,便立時道:“夫人請隨奴婢來!
可哪知這位將軍夫人一進膳房,便撈了袖子要洗米洗菜做飯,嚇得廚娘們趕緊一把將她攔了,連聲道:“我的夫人誒,這些個活計哪里是您干的,您快去歇著去……”
蘇錦言灰溜溜的從膳房退出來的時候,秦子衡正在外頭等著她。
見她垂著腦袋,不甚歡喜的模樣,便上前牽了她的手。
蘇錦言抬頭看他一眼,倒是苦笑一聲:“這會可是當真當起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奶奶了!
這會子日頭已經(jīng)下山,微風將白日里的炎熱吹散了去,倒是正舒服。
秦子衡拉著蘇錦言不緊不慢的走著,也沒個目的地的,好似在府中散步一樣,聽見這話便也低頭一笑:“我就是想讓你當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奶奶。”
想當少奶奶這話,蘇錦言遠在來百林鎮(zhèn)的時候也隨口說了那么一回,正巧就叫秦子衡聽見了,后頭,他倒是實現(xiàn)了這隨口一說的話。
他道:“那日圣上在金鑾殿上賜下這宅子來,我頭一個想到的便是你,私心里覺得這么個宅子,又有那么多人伺候著,你許是極高興的。”
可事實上,蘇錦言并沒有他想的那么高興。
蘇錦言又不是真傻,哪里沒聽出蕭辭這話里的意思來,嘴角一扯,心里有好些話想說,可到得嘴邊卻又換了一句:“我娘讓我給你管宅院呢,這么大個地兒,我怎么高興得起來。”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的,可比起其他的都順耳很多,秦子衡便也信了。
捏了捏蘇錦言的掌心就笑:“這管家又不是吃白飯的,你只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是了!
話是這般說,可蘇錦言心里還是覺得有些膈應,不過,她也嘗試著在將軍府里做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閑人。
秦子衡只告了一天假,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大營,留下蘇錦言跟兩個孩子在府里體驗生活,到得夜里他便回來同妻兒一道用飯。
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四五日,蘇錦言越過便越覺得沒味。
還是陳柔音被拘在家里繡了幾天嫁妝,實在憋不住了,偷偷的溜到將軍府來。
一見蘇錦言的面就笑:“見色忘義的家伙,都住到將軍府來好幾天了,也不說請我來坐坐!
蘇錦言同陳柔音之間沒什么是不能說的,聞言便眉頭一蹙:“我自個都如坐針氈,哪里好意思請你來坐。”
見陳柔音看過來,她便一嘆:“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沒適應,總覺得住在這兒還不如在梧桐巷自在!
陳柔音先是疑惑,后頭又想起周慕菁來,頓時便明了。
瞧得一回屋里頭還有兩個丫鬟帶著孩子玩,便吩咐道:“把哥兒姐兒帶出去玩玩,再送兩碟果子上來!
巧蘭跟春喜應下,便當真帶著小寶跟小久久出門去。
待屋里頭沒了旁人,陳柔音就直言不諱的道:“吉祥,你該不是怕了周慕菁吧?”
蘇錦言立時否認道:“沒有的事,我都住進來了,難不成她還真能委身給相公做妾不成?”
都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了,蘇錦言這話是真是假,陳柔音自然能辨別出來,她默了默,這才道:“吉祥,你出身一般,在別個眼里你就是高攀了秦大哥,你不會,自個也這樣想吧?”
蘇錦言努了努嘴,想要說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說。
在現(xiàn)代她確實一點都不差,名牌大學畢業(yè),工作體面,人也長得不差,獨立,自信,雖有原生家庭帶來的陰影,可一樣健康向上。
可到了古代,到得周慕菁這位郡主跟前,她那些個自信便都被打敗了。
陳柔音看她那神情便知了,勸道:“你一向是個不服輸?shù)娜,怎么這會就拎不清了呢?秦大哥是個深情值得托付的人,你要是覺得哪兒差了,就努力去克服,總有一日,別個瞧你也不會只將目光停留在出身上!
“怎么克服呀?”蘇錦言腦袋耷拉下來,人往椅背上一靠:“光是這將軍府,我就沒辦法克服得了!
雖說蘇錦言沒在古代管過這樣的家,可在現(xiàn)代好歹也在公司混了幾年,一看就知道這府里頭的人事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