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謝玉堂的面,秦子衡半分顏面都未給周慕菁留下,說得這一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周慕菁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淚珠子便止不住的往下滾。
早年她是一個滿身傲氣的姑娘,放眼整個京都便沒得一個男人能入她的眼的,可如今卻為了一個秦子衡變得無比的卑微,那點兒尊嚴簡直是自個送到人家腳下叫人踩踏的。
心里頭分明曉得秦子衡這樣的男人并不值得自個喜歡,可她就是不甘心,總覺得自個同他本就是天生的一對,蘇錦言才是那個插足的人。
謝玉堂看著周慕菁這模樣,便心生不忍,眼眸一垂,沉聲道:“你放心,你要的,我都會幫你得到。”
……
秦子衡告了假從營帳出來,才早練習一回的陳東站在不遠處,正擰著衣裳上的汗水,朝他吹了聲口哨。
秦子衡側眸,本是要出大營的腳步頓了頓,復又折回往陳東那兒去。
陳東一見秦子衡眼角眉梢透出來的喜氣,便知他今兒個心情不錯,眼珠子一轉,面上也端了幾分笑,開口道:“上回你讓我查家書的事兒,有答復了。”
秦子衡看著他,也不說話,只等著下文。
陳東嘿笑一聲,瞅著他的臉色笑道:“就是什么都沒查到,那管信件的不小心給死了。”
秦子衡臉色一冷,便問:“什么叫不小心給死了?”
好好一個大活人,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等他查上頭來便死了。
陳東曉得秦子衡這是生了怨氣,忙解釋道:“這也不能怪我,人家跟自家婆娘打架,被他捅死了,我也沒辦法。不過我查過了,底下是有好些人都是沒接到過家書的,可能戰亂有些書信不能送達也是正常的。”
秦子衡知道這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縱,若是人家不想被查到,肯定會抹掉那些蛛絲馬跡,一時半會的也拿不到證據。
當下也不說陳東,只道:“我知道了,這事就先擱著吧。”
陳東見他沒得深究的意思,頓時松口氣,又是露出幾分嘿笑來,問道:“哥,聽說你昨兒去找嫂子了?可找到了沒?”
陳東雖是陳家的人,可這幾年跟著秦子衡在戰場上生死相依的,感情早不同原來,他如今說是還幫著陳家做事,可心卻是偏到秦子衡這邊來了。
自然而然的,秦子衡也拿他當兄弟對待,有些事兒并無瞞著。
昨兒秦子衡動用手上的人去尋蘇錦言下落,陳東雖沒參與,還是第一時間就曉得了的,一早的見他眼帶笑意,便猜想到許是有好事。
果然,秦子衡聞言眼角眉梢又染上了說不盡的溫柔,沉聲應得一聲:“尋到了。”
陳東叫他的溫柔的目光唬得一哆嗦,可還是立馬狗腿道:“恭喜恭喜,恭喜,既然嫂子尋到了,那我改日上你那喝……”
陳東一句話還沒說盡,秦子衡已經不耐煩了,轉身便大步離去。
眼里心里都是對見著妻兒的迫不及待。
陳東看著他離去,最后一個“酒”字,愣是卡在喉嚨里沒說出來,心里酸得一酸,嘀咕一句:“有媳婦了不起啊。”
可隨即心思又是一沉,蹙著眉又看得一回秦子衡離開的方向。
秦子衡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小寶早就已經被投喂飽了,正跟兩個小丫鬟一道在天寧閣外的夾道里踢毽子。
隔著老遠見自家黑臉爹回來了,頓時眼珠子一亮,泛著光的往秦子衡那跑過去,嘴里還奶聲奶氣的喊著:“爹……”
秦子衡瞧見小寶,唇角上的笑意不自覺的越發往上多揚了幾分,腳下的步子也邁得越發快。
待小人兒行至近前,秦子衡便一把將他抱起,在手上掂了掂,笑道:“這滿身大汗的。”
小寶嘻嘻一笑,嘰里呱啦的說:“巧蘭跟春喜姐姐跟我一塊踢毽子,我剛才踢了好幾個。”
才三歲的人平衡力都還不夠,兩個小丫鬟也不過逗著他玩耍,只要他高興就行。
秦子衡贊得一句,復又問道:“你娘呢?起身沒?”
說著便摸了摸小寶的后背,見里頭墊著棉巾子,便又從懷里掏了帕子給他擦擦腦門上的汗珠。
小寶很是享受被黑臉爹照顧,咯咯笑起來,卻也不記得他還有個娘了。
進了天寧閣,院子里依舊靜悄悄的,秦子衡想著蘇錦言昨兒累得狠了,怕是這會子還沒起,便又把小寶交給春蘭跟春喜兩個婢女,交代道:“帶小少爺下去換身衣裳,涼快涼快。”
小寶還是很喜歡這兩個小丫鬟的,屁顛屁顛的便跟著去了。
待幾人都下去了,秦子衡這才推門而入。
蘇錦言其實已經醒來了,不過是難得空閑,便賴在床上半天不想起,誰知秦子衡這么快就回來了。
方才父子兩個在門外說話,她頭聽了個全,這會子聽見動靜忙轉過身去,閉著眼兒假寐。
秦子衡行至榻邊喚得一聲:“娘子……”
見蘇錦言不作聲,只當她是當真還睡著,唇角一彎,便也跟著合衣躺下來,伸手便將人攬入懷里。
蘇錦言一時騎虎難下的,只得僵著身子繼續裝死。
聞著她身上獨有的香氣,秦子衡便開始不大老實起來,下巴蹭著她的鬢邊,便道:“劉君澤那臭小子,曉得你在京也不知會我一聲,回頭看我不把他往死里揍。”
蘇錦言雖不大清楚自個同秦子衡分別是有人從中作梗,不過劉君澤這兩年幫她良多,這會子聽秦子衡說要揍他,頓時便忍不住了,開口道:“這事又不怪他。”
一回頭就對上秦子衡含笑的眼眸,頓時反應過來這貨怕是曉得自個裝睡,故意套她的,霎時間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秦子衡雖不喜她替別的男人辯護,可面上也未露惱意,眼眸帶笑的問道:“那怪誰?”
這會子想要再裝死是不成的了,蘇錦言眼眸一垂,隨即又將腰桿挺得直直的,氣勢十足的道:“當然是怪你了,你不守約我都不同你計較了,可我來尋你還被擋門外不說,你還讓人砸我鋪子是不是?”
頓得一頓,又似想起什么來,眉頭一蹙便問道:“你,昨兒才知道我在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