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面上的笑意頓時一斂,露了幾分惱意來,她周家的女兒再怎么樣的差勁,也不至于淪落到去給人當妾。
當下才對秦子衡升起的好感又變成了厭惡,不由得側眸看得咸親王妃,表示很看不上。
咸親王妃也是生了惱意,不知道秦子衡這是真傻還是假傻。
她的女兒怎么可能去給人當妾。
但又怕秦子衡是小地方來的,是當真傻,便道:“堂堂的郡主與人做妾,這要讓皇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她平復了心頭的怒意,這才又道:“現下你那位夫人下落不明,將軍府內也無人理事。倒不妨先將小菁迎進門去,待你那位夫人尋著了,便以平妻之禮相待便是,如此便也不算辱沒了她。”
這些個說辭老早便都準備好了的,這會子連停頓都不用便脫口而出。
秦子衡雖沒抬起頭來,可也是心生不悅的,連帶著對周慕菁也越發厭惡起來。
他這兩年來從沒間斷過尋找蘇錦言的下落,她倒好竟然算計起自個來了。
當下也不做聲,只垂著腦袋。
而太后同咸親王妃都在等他說話,可半響這殿內都靜謐無聲的,便更是叫太后同咸親王妃不喜。
太后輕哼一聲,看著咸親王妃的目光也不善起來,似有責怪周慕菁千挑萬選卻挑出這么個玩意來。
咸親王妃著人打聽,也沒說這秦子衡是這么個性子的,當下面上也掛不住,原來有個七八分的滿意,到的這會子連五分都沒有了。
兀自生得一回悶氣,這才催促道:“你倒是說話呀?難不成我們小菁配你還配不上了不成?”
秦子衡扯了扯面皮,這才硬邦邦的道:“臣沒有這個意思,郡主之尊不是什么人都能高攀得起的。臣,只是不敢。”
咸親王妃眉頭一擰,便又聽秦子衡道:“臣素來懼內,不得內人同意。臣也不敢應予,請太后娘同王妃諒解。”
“懼內?”咸親王妃冷笑一聲,只覺這由頭太可笑了。
秦子衡堂堂的威勇將軍懼內?說出去鬼才信,分明就是推托之詞。
當下別說把周慕菁許配給他了,就是讓他入贅咸親,王妃也是不樂意的了。
別的話也不多說,只同太后道:“母后,是兒臣考慮不周。這門親事怕是不合適的,原先念著菁丫頭出去幾年也當漲了些見識了。可如今瞧來,見識沒漲,反倒是在戰場上丟了雙眼睛。”
太后原本也以為是樁高高興興的事兒,可這會子見秦子衡是個油鹽不進的,也高興不起來了。
她抬手道一句:“哀家乏了,都下去吧。”
然后她便叫宮嬤嬤扶著往后殿去了。
太后都走了,咸親王妃也跟著臉色一冷,連作樣子都不屑,剜得秦子衡一眼,轉身便也出了慈寧宮。
周慕菁還當咸親王妃都求到太后跟前去了,秦子衡就算再沒那個意思,也會看著顧家還沒翻案的事上,應承下來的。
為了能早點聽到好消息,還特意往宮門外去等咸親王妃,只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咸親王妃的一臉怒容。
一見咸親王妃面色不善,周慕菁便心頭一沉,急急上前,問到:“娘,怎么了?”
因著秦子衡,咸親王妃在太后跟前沒著好臉,當下對著周慕菁也沒笑意,冷哼一聲,也不說話,只先行上了馬車。
看自家親娘這臉色,周慕菁便知怕是事兒沒成,當下也不騎馬了,跟著坐上馬車。
馬車一動,不等周慕菁問出聲,咸親王妃便發作了:“不準在提那個武夫,也不準再提親事,你就是再喜歡,娘也不將你嫁給那種人。”
周慕菁完全不曉得到底生了什么事兒,但見咸親王妃這么生氣,卻也曉得肯定是秦子衡惹的。
這會子見咸親王妃在氣頭上,當下也不出聲,只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當真不提秦子衡半句。
一路從宮門外到咸親王府,周慕菁都沒出聲,咸親王妃火氣散得差不多了,見她如此,不由得又心疼起來,便勸道:“小菁,不是娘說你,這秦子衡在你眼里事事好都沒用,娘把話都說得那樣清楚了,你猜他怎么著?”
一想起秦子衡說的話,咸親王妃便止不住的大怒:“他當著太后的面,說他懼內,這話說來誰信。”
周慕菁訝然,心頭頓時空落落的,她沒想到秦子衡當真這般絕情,當著太后的面都能拒絕得這樣干脆。
眼眸一瞌便勉強的笑一笑,可隱在袖中的手,卻拽得緊緊的。
心道:秦子衡,我總有法子壓著你低頭的。
秦子衡從宮里頭出來也沒回圣上賜下來的新宅子,而是策馬去了城郊大營。
鐵騎軍凱旋而歸,圣上大手一揮,給大營也放足了三日假。
軍中將領除了當值的都不在,那些沒出去玩的兵丁便都聚在一塊賭兩把。
秦子衡在人堆里把賭得雙眼發紅的陳東揪出來,問道:“有沒消息?”
這會子天正熱得厲害,陳東光著膀子還滿身的大汗,就著搭在肩頭的衣裳擦了兩把,頭也不抬的道:“沒有,要是有的話早就告訴你了。”
秦子衡面色一沉,就連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兩年了,整整兩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就像石沉大海一樣,連半點水花都沒有,不僅是蘇錦言和蘇家,就是秦大勇一家子都沒有半點消息。
陳東見他又是這副臭臉,扯了扯嘴角,就道:“你都找了兩年了,半點消息都沒有,當時那么亂,指不定就被人害了呢。”
“不可能。”秦子衡怒聲反駁,他情愿相信蘇錦言有意躲著他,秦大勇隱姓埋名,也絕對不相信是被人害了。
陳東這說辭,當著秦子衡的面說了也不止一回,可次次他都是這樣的神情,當下也識趣的不在說這個,只道:“我再給主子去信,讓他們在去益州找找。”
可私心里還是覺得,一切都不過是白費功夫罷了。
秦子衡也不說話,但是顯然心情很不好,一轉身便又出了營帳,翻身上馬回了城。
他一早便叫人去打聽劉家的府邸,這會子便是要去尋劉君澤。
這兩年來,他給劉君澤寫了不少信,可卻沒收到一封回信,心中猜想怕是尋了他也打聽不到多少關于蘇錦言的消息,可但凡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想放棄。
然而劉君澤此時跟陳柔音正在梧桐巷的小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