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言算是遇到硬核直男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

秦子衡話說出口了，這才覺得不妥當，一時間臉色變了又變，難堪得不行。

越是難堪，他便越是不曉得如何。

兩人四目相對，就這么干瞪眼兒。

忽而，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還夾雜著喊秦子衡的聲音。

秦子衡一個激靈，頓時坐了起來，衣裳隨意一套，跟得了救似的，也不說話，一溜煙就裹了鞋子往外頭跑去。

蘇錦言坐起身來，瞧著那晃得厲害的門簾，捂著額頭，哭笑不得，自言自語道：“作者大人，你這筆下的男主也太純情了吧。”

說純情還不太準確，實在是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了。

又沒成事，蘇錦言嘆得兩聲，人往床榻上一倒，翻了個身，閉著眼兒瞇了會子。

因著夜里要去秦家吃飯，蘇錦言也不敢睡沉，瞇了會兒，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將小久久叫起來，給她穿好衣裳，又洗了把臉，這才牽著往半坡村去。

蘇錦言帶著小久久特意往秦子衡那兒去一趟，隔著老遠就笑瞇瞇的喊他：“相公……”

秦子衡看過來，頓時不由自主的又紅了臉。

等人走近了，便連直視都不敢了。

蘇錦言瞧著他咯咯笑，意有所指的道：“我去秦家幫忙了，爹后天要走了，今兒指不定會同你喝兩杯，到時候你多喝點，就曉得怎么來了。”

秦子衡從頭紅到腳，咽了咽口水，全當沒聽懂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只道：“也差不多了，你去了那兒可別同他們吵起來，由得他們就是了。”

這么多人在這里，蘇錦言也不好再逗他，正兒八經的應得一聲，這才同小久久往秦家去。

秦家大門虛掩著，里頭卻靜悄悄的，蘇錦言帶著小久久推門進去，就見張氏坐在屋檐下抹眼淚。

蘇錦言一見這架勢，就曉得來得不是時候，還沒來得及轉身，果然就聽張氏罵道：“餓死鬼投胎不成，讓你夜里過來吃飯，這才什么時候，你就過來。”

罵完了蘇錦言又把怒火轉移到小久久身上：“自己來就算了，還帶個賠錢貨，當我家開善堂的不成。”

秦大勇回來也沒得多少日子，這二月都還沒到，又要出門去，張氏這心里如何好受。

平日里她再兇悍潑皮，也不過是個女人家，自家相公一年到頭總在外頭，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又住不了多少日子。

蘇錦言曉得她是心情不好，倒也能理解，又見院子里靜悄悄的，想來秦大勇不在家。

立時便道：“爹特意讓我過來幫幫娘的，說娘一年到頭的照顧這個家，辛苦了。”

張氏一聽，更是哭得大聲起來，含糊不清的道：“這殺千刀的，曉得我照顧著家里不容易，還一天到晚要往外頭跑，嗚嗚嗚……”

張氏越哭越大聲，從開始的抱怨漸漸的又成了謾罵。

蘇錦言捂著小久久的耳朵，也不曉得是走還是不走的好，站的片刻，見秦子德回來，趕緊道：“三郎，你帶久久出去玩。”

秦子德還不曉得秦大勇要走的事，才在外頭瘋玩一圈，滿身都是汗的。

瞧見小久久，頓時一喜，應得一聲好，忙上前來，牽著小久久就往外頭去，嘴里還道：“久久，我帶你摘花去，我知道有個地兒長出的花可好看了，你肯定喜歡。”

小久久也沒出聲，只跟在秦子德身后。

兩個孩子一走，院子里頭便又只聽得張氏的哭聲。

許是苦累了，又許是沒得眼淚了，她這會聲音也小了不少，太抬頭見蘇錦言還站在那兒愣著，眉頭一擰便又道：“看什么看，還不快去燒火做飯。”

又怒道：“還等著老娘把飯做好送到你嘴邊不成。”

蘇錦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曉得張氏這人狗改不了吃屎。

可這節骨眼上，也不惹她，免得討不到好，當下應得一聲，便當真往灶房去。

說是來幫忙，還不如說就是來當廚娘的。

蘇錦言不滿的努了努嘴，到底也沒說什么，又見灶房里頭雞鴨魚肉都齊全，便嘆得口氣，兜上圍裙開始整治。

雞鴨魚都還是活的，便先把水燒上，一會好拔毛。

趁著水沒開，就先把魚給處理了。

平日里這些事都是秦子衡做的，蘇錦言不大熟練，倒是有些磨蹭。

張氏端著手往灶房來看的一回，張口就道：“你動作快點，這樣慢吞吞的，只怕天黑都還沒得吃。”

大冷的天，本就凍得雙手通紅的，張氏自個不干活，還這么個德性，蘇錦言忍她這半天，她倒還得寸進尺進來了。

抬頭瞧她，手上的菜刀便用力往粘板上剁，將魚尾巴一刀剁斷。

張氏瞧著那刀鋒一噎，想說的話到嘴邊了又給咽下去了。

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了句什么，轉身便回屋里頭躺著去了。

蘇錦言冷眼一撇便道：“得寸進尺。”

以往整治席面，多數還有秦子衡或者蘇如意打打下手，今兒個什么都要自個來。

蘇錦言一連嘆幾回氣，曉得張氏這人靠不住，也不指望她了。

忙把魚處理好了用鹽腌上，見灶上水開了，又打水出來，準備把雞鴨也給處置了。

只蘇錦言從來沒殺過雞鴨，舉著菜刀半天還有點下不去手。

院門推開，秦子征忽而從外頭回來，進門時倒顯得心情極好，嘴里還哼著跑了調的小曲。

可一抬頭瞧見蘇錦言站在跟前，頓時嚇得一個激靈，面上的笑意也收斂了起來。

目光在那菜刀上一晃，磕磕巴巴的道：“嫂，嫂子，來了啊。”

蘇錦言還當他也是怕自個手里的菜刀，倒也沒往深處想，應的一聲。

見秦子征一溜煙的要回屋，忙又喊了他：“二郎，你閑著沒事不如幫我把這雞鴨放血了，一會要做菜的。”

秦子衡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就拒絕：“嫂，嫂子，我，我不會啊……”

話音才落，外頭便忽而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呼喊聲：“有人跳河了，有人跳河了，快，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