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坡村的水塘死了個外來的男人,百林鎮的官差一連在半坡村待了兩日,這才撤退走得干凈。
死了人的那口水塘正同村頭那口水井是相通的,官差將尸體一拖走,里正趙德海便找了村里的壯漢將水塘同水井的水一道抽了干凈,等泉眼里新出的水出來,村里的人才再敢往那兒去挑水。
蘇錦言連著連天對秦子衡占盡了便宜,到得第三天,卻是再沒借口了。
張氏跟秦子征也不曉得去了哪兒,秦子德跟著蘇錦言有吃的有喝的,也不找他們,每日里還該干嘛就干嘛。
趁著張氏不在家的功夫,蘇錦言還往桂花村跑了一趟。
上回她去找工頭討銀的時候,還得了不少人的幫忙,想著把錢給還回去,哪知山底下竟然派人專門把守上了。
她一介女流,想上山去都不準。
既是沒上得山去,便只在后山附近逛了逛,回去便關起門來問秦子衡曉不曉得那山莊要建多久。
依著蘇錦言對于造房子的認知,在現代各種智能化的環境下,要建起一棟別墅,外加裝修,只要在金錢到位的情況下,不出三個月就能搞定。
但是在科技不發達的古代卻又不一樣了。
更別說桂花村那后山建的也不是別墅,而是一整個山莊。
少說也要一兩年吧。
秦子衡倒是曉得她是去還錢的,可卻不知為何她出門一趟回來便問這個。
當下也沒急著回答,只問她:“你問這個做什么。”
蘇錦言還就看中了那快地兒的商機,也不瞞著秦子衡,便道:“你覺得咱們要是去那兒開個賣吃食的鋪子怎么樣?”
上回去討賠償金的時候,蘇錦言就注意到,那些工人都不住在山上,個個都是從家里帶了干糧來解決吃飯問題。
放眼整個百林鎮哪里都沒得在山莊上干活的工錢高,若是這山下有熱湯熱飯的,這些人掙得多點,怕也愿意舍幾個銅板吃頓好的。
蘇錦言不是那種混吃等死的性子,雖然如今手里還揣著幾兩銀子,可保不齊那日就用光光了。
若是能開個鋪子做起來,最起碼也算錢生錢。
只可惜她這想法是好的,就是不太現實了。
秦子衡眼眸一垂就先潑了一瓢冷水:“在山上干活吃飯是有時辰規定的,況且下山上山一趟要不少時間,中午飯大家都是隨便對付一下,也沒有功夫會特意跑下山去吃飯。”
蘇錦言眉頭一擰,立時就想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外賣業務,只這想法才萌生便又自個掐滅了去。
如今山下有專人把守著,就算她勤快愿意送飯上山,也未必上得去才是。
隨即秦子衡又潑了第二瓢冷水下來:“如今家未分,你就是掙了金山銀山那也是中公的,到得你手上的也還得看張氏的心情。”
說著又打量蘇錦言一番:“劉家給的十兩銀子能叫你藏這么久,也算是厲害的了。”
秦子衡在這個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張氏同秦子征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
一連兩瓢冷水,直接將蘇錦言那點對于生活的希望都澆得連渣都不剩了。
她家相公真是一針見血的指出兩個主要問題來。
蘇錦言跟只斗敗的公雞一樣,深深嘆息一回:“日子難過啊。”
秦子衡也沒說話。
被打擊的蘇錦言在屋里頭頹廢了半響,眼見時辰不早了,這才拖拖拉拉的從屋里頭出來打算做晚飯。
才進得灶房將灶膛的火燒起來,院門便被拍得噼里啪啦的響,還夾雜著張氏的怒罵聲。
“蘇吉祥你這個小賤蹄子你給我開門。”
蘇錦言聞言眉頭一挑,從灶房里探出個頭來,倒沒想到這母子兩個才出去三天就回來了,她還以為要清靜一陣子呢。
“三郎,給娘開門去,沒聽見娘在叫門嗎?”
蹲在地上玩蚯蚓的秦子德應得一聲,吸溜著鼻涕,捻起蚯蚓放在手上,便去開門。
張氏一個不查,絆在門檻上,猛的趔趄幾步,腳下不穩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秦子征跟在后頭進來,連忙將院門栓緊,鐵青著臉色咬牙切齒問:“三郎,蘇吉祥那個小賤人呢?”
秦子德擰了擰眉,摸著手中的蚯蚓道:“你說大嫂吧,在灶房呢。”
“找我嗎?”話音一落,蘇錦言已經從灶房出來了,瞧張氏同秦子征這架勢,怕是曉得梨花村那頭沒報官,這會來算賬來了。
眼眸一動,將這母子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只見一個兩個蓬頭垢面的,衣衫上更是不知染了什么東西,隔著老遠還聞到一股餿臭味。
也不曉得這兩人到底去哪里躲了,不過瞧著模樣鐵定是過得不好的了。
蘇錦言站定,面上卻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熱情道:“娘,你怎么趴地上啊,快起來快起來,現在這天氣多冷啊。”
張氏今兒一天都沒吃過東西了,餓得手軟腳軟的,費了好半天的勁才從地上爬起來。
一見蘇錦言那模樣,張氏就恨得牙癢癢,要不是這賤蹄子,她至于淪落到乞丐窩里去當幾日乞丐婆嗎?
當下就指著鼻子大罵:“蘇吉祥,你這掃把星,天殺的玩意,盡然敢戲弄老娘,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便抄起鞋底要往蘇錦言身上招呼。
蘇錦言哪能真讓她打啊,一個閃身就避開了,嘴里道:“娘說的什么話,我怎么就聽不懂了。”
又道:“娘同二郎不是去老舅家了嗎?怎么都鬧成這副模樣了,莫不是你們也招山賊了?”
秦子征見不得蘇錦言裝模作樣,當下更是氣得跳腳,一把上前就將蘇錦言攔得結實。
“蘇吉祥,你這生兒子沒屁眼的玩意,你知不知道我跟娘這兩天吃了多大的苦頭,你竟然還在這兒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呸,看我今兒不剝了你的皮。”
秦子征再是如何也是男子,站在蘇錦言跟前比她高出大半個頭出來,瞪著眼睛,一副兇狠之態,抬手就要往蘇錦言身上招呼。
“真是可笑了,你們母子二人受了什么苦頭關我什么事,就算是山賊劫了你們,那也不是我讓他們劫的。”
蘇錦言避無可避,嚇得將腦袋縮起來,還當這母子二人聯手,這頓打怕是跑不了的。
人已經嚇得抱著腦袋瞇起眼來了,嘴巴卻還不停歇。
“住手。”
秦子衡不知從哪兒沖出來,一把拽了秦子征的手腕,周身透著寒意,猛的將人推開五六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