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衡聽得外頭的動靜,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錦言當著張氏母子的面,左一句報官,右一句報官的,可其實都是嚇唬人的。
外頭怕是當真來的一群官差,可肯定不會是為著張氏跟秦子征。
此時見她從外頭回來,便開口問道:“出了什么事了?”
蘇錦言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惡心,扶著墻彎腰就是一陣干嘔。
這反應倒跟人家害喜一樣的。
秦子衡蹙著眉頭看她沒什么東西吐,卻又嘔得喉嚨都沙了,便一瘸一拐的去灶房倒碗水來。
“喏!睂⒋执赏脒f到蘇錦言跟前,又問:“怎么回事?才出去一趟,回來就干嘔成這樣!
蘇錦言一抬頭,瞧見秦子衡手里的碗裝著水,當下又是一陣干嘔,連連擺手:“拿遠點拿遠點,我看見水就想吐。”
秦子衡疑惑,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到底怎么了?”
蘇錦言也沒功夫搭理秦子衡,嘔得喉嚨都痛了,半響才緩過氣來。
自個捂著心口順了半天氣,才道:“有死人!
秦子衡抬眸看她。
“就死在咱們村邊那個水塘里,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天,都爛了……”
話還沒說完,她又忍不住彎著腰一陣干嘔起來。
據說那個水塘跟半坡村挑水吃的井水是通的,一想到這幾日那人泡水里也不知道多天了,她這胃里便是一陣翻騰。
秦子衡一聽是有死人,頓時面色一肅,忙又問她:“可知道死的是什么人?”
死了這么多天才被人發現的,肯定不會是半坡村的人,那就是外頭的人。
蘇錦言道:“不知道,是個男人,但沒聽說咱們村誰家不見人了的!
“不過,瞧那裝扮不像是咱們這的人!
一身黑色勁裝,死得又慘,身邊還配了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這半坡村怕是十幾二十年沒見過橫死的人,也怪不得今兒來了那么多人。
蘇錦言胃里難受,繼續蹲到一邊去倒騰去了。
秦子衡卻神色復雜得很,一口將手中的粗瓷碗中的茶水喝盡,這才又沉默著回了西屋。
不過片刻又恢復如常,可心里卻七上八下的。
蘇錦言因著那具死尸,也不敢用水,中飯晚飯都是烤紅薯。
這東西在這時代本來就泛濫,吃得一頓秦子德便吵著要吃飯。
蘇錦言沒得好脾氣:“愛吃吃,不吃拉倒!
又道:“你不曉得那水塘死了人嗎?咱們家的水指不定都是泡過尸體的,你吃得下去嗎?”
秦子德到底是個孩子,叫她幾句話唬得大哭起來,可也不敢再吵著要吃飯了。
張氏跟秦子征都不在家,這秦家便更加顯得寂靜,夜里頭三個人吃了烤紅薯便都各自回屋。
蘇錦言連洗漱都不敢,直接就滾進被窩里頭去了。
秦子衡本來就沉默寡言,今兒更加沉默也沒人主意。
他將前后門都栓好,也跟著進屋躺下。
夜里頭靜悄悄的,蘇錦言腦海里還漂浮著那具死尸揮之不去,一個從小就接受科學教育的人,愣是把自己給嚇得不輕。
也不管秦子衡樂意不樂意,一個勁的往他懷里鉆,生怕當真有鬼吃了她似得。
秦子衡推了幾次,發現一點用都沒得,便只得僵著手腳任她抱著。
也幸得如今的蘇錦言是個愛干凈的,身上沒得什么味,要換做以前的蘇吉祥,怕是秦子衡只有生無可戀了吧。
蘇錦言窩在秦子衡懷里占足了便宜,這才心滿意足的抱著人肉暖手袋睡了過去。
可半夜里頭卻又叫冷醒了。
只覺冷得厲害,將踢開的被子扯了來,下意識的就要往秦子衡懷里滾。
卻沒想一滾一個空。
身邊空蕩蕩的,秦子衡也不曉得是何時起的身,被窩里頭都一片冰涼了。
蘇錦言朦朦朧朧的睡意頓時去了大半,縮了縮腦袋,眼珠子四處亂轉一通,輕聲喚道:“相公……”
黑夜里靜悄悄的,沒聽到秦子衡的半點回聲。
“相公?”
一連喚了四五聲,都沒聽見聲兒,蘇錦言尋摸著莫不是去茅廁了?
可縮在被窩里,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回來,這才有些疑惑的起了身。
莫不是腿腳不便掉進茅坑了去了?
還是忘記帶廁紙了?
外裳一披,裹了鞋子便打開屋門。
今兒月圓,院子里倒是叫月光照得亮堂,可秋風一吹,便叫人汗毛豎起,無端的就想起白日里水塘里撈出來的那具尸體。
蘇錦言打了個冷顫,怕得不得了,可還是大著膽子摸到后院的茅房去,為了給自個壯膽,還一邊走一邊哼幾句不著調的歌。
歌還沒哼完,人已經走到茅廁外頭,捏著鼻子又喊道:“相公,你是不是忘記帶廁紙了?要不要幫忙?”
這時代的廁所,那味兒當真是叫人欲生欲死得厲害,蘇錦言確認自個說的話茅廁里的人能聽見后,后倒退幾步,離得遠點。
可茅廁里頭半天也沒得聲音傳來,蘇錦言又喚了兩聲,正考慮要不要上前去看看的時候,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后頭打過來。
她眼眸一低,叫那道影子嚇得屁滾尿流,捂著腦袋四處亂竄:“鬼啊,鬼啊,有鬼啊……”
秦子衡看著她沒個無頭蒼蠅似得,便也忍不住好笑,以手作拳抵在唇邊,喚得一句:“吉祥!
蘇錦言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簡直跟見著大羅神仙一樣,順著聲兒轉過頭去,就見秦子衡一襲藍衫站在月光之下,有鼻子有眼睛的。
頓時大喜,幾步上前,將人抱了就不撒手:“嚇死我了……”
蘇錦言對秦子衡動不動就樓樓抱抱,卻也沒能叫他適應了。
此時叫她抱住腰肢,也依舊僵著手腳一動不敢動。
蘇錦言當真是嚇壞了,又是哭又是笑的,扯著秦子衡的衣裳抹了把臉。
只覺他這刮著冷風的秋日里,他竟然還一身汗味,不由得輕嗅幾下,問道:“你三更半夜的上哪兒去了,怎的還一身汗味。”
秦子衡面上不變,將自個的衣裳從蘇錦言手里扒拉出來。
淡淡道:“沒什么,就是睡不著出去走走!
說著又問她:“你怎么也不睡覺?”
蘇錦言自不信他這番說辭,今兒個白天才說村里的水塘死了人,他偏就夜里睡不著要出去走走了?
她直覺秦子衡的外出有可能跟今兒個那具尸體有關,但也沒問,只撇了撇嘴,張口就道:“我以為你掉茅坑去了!
秦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