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許的指骨在石橋護欄上磨破了,白知景把他拽到自己家,蹲地上給他擦藥。
“疼不疼啊,”白知景心疼的不得了,包上創可貼還往上頭吹了兩口氣,“你要是疼了你就哭,我不笑話你。”
“你以為我是你啊,”應許坐在床邊,笑看著白知景,戲謔道,“人長得比樹高了,還愛哭。”
白知景沒心思和應許開玩笑,半跪著抱住應許的腿,腦袋靠在應許膝蓋上:“愛哭怎么了,法律又沒規定男子漢不能愛哭,疼了就該哭,不然別人怎么發現你難受呢?”
應許垂頭看著白知景,手掌在他后腦輕柔地摩挲著。
白知景在應許腿上趴了一小會兒,不動也不說話,應許問他:“想什么呢?”
白知景掀起眼皮瞅了瞅應許,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了想又把話咽回去了,搖搖頭說:“沒。”
“是不是在想剛才那兩個人,”應許拍拍他的臉蛋,“嗯?”
“......有點在想,”白知景怕應許不高興,趕緊找補著說,“不過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的,你明天也行,后天也是可以的。”
“傻,”應許搖了搖頭,兩只手架著白知景的胳肢窩,把人整個從地上撈了起來,抱到自己腿上坐著,“沒什么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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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杜娟是應鋒從一個賣|淫團伙手里救下來的,她從小就被人販子拐了,轉手好幾道最后落入淫|窩。當時她才十三歲,就已經接客兩年多了,染上了一身臟病,檢查報告觸目驚心。
應鋒帶著樊杜娟去福利院,這件事情本來到這就該了了,但福利院的人三天兩頭給應鋒打電話,說樊杜娟手腳不干凈,常偷拿小朋友的東西。
應鋒也是被煩得沒辦法了,抽空到福利院一看,當時就被嚇著了。小姑娘鼻青臉腫的,身上被打得沒一塊好肉,其他孩子都罵她是雞,學校里同學也孤立她。院長說這小女孩已經長歪了,品行不端正,改不過來的。應鋒勃然大怒,樊杜娟也是被害者,她需要比普通孩子更多的關心和幫助,而不是拿她過往被迫害的經歷羞辱她、二次傷害她。
應鋒當時才二十二歲,還沒結婚,不滿足收養條件,于是他和福利院簽了協議,資助樊杜娟到十八歲成人。他自己出錢幫樊杜娟換了一家不錯的私立學校,想讓樊杜娟有個新的環境重新開始,每個月還從自己微薄的工資里分出一部分上交福利院,對外宣稱樊杜娟是他妹妹。
“所以那男的說樊杜娟也算你姑姑。”白知景有些驚訝。
“要說算,”應許勾唇笑了一笑,眼神有些冷,“也算。”
“那后來呢?”白知景不解,“應叔叔對她那么好,她怎么會和那種人混在一起的?她為什么不做好人要做壞人呢?”
他還是小孩子心性,覺得疼了就該哭出聲,覺得世界上只應該有好人。
然而白知景不明白,不是每個孩子都像他這樣,有數不清的溫暖和愛能夠分給身邊的人。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應許抱著白知景掂了掂,“后來她跑了。”
白知景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跑了?”
樊杜娟十五歲那年和一個汽修工私奔了,順帶偷走了應鋒兩千塊錢,兩年后那個汽修工吸毒過量死了,她輾轉又跟了秦國強,再后來的事白知景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應鋒殉職的時候樊杜娟沒出現,應許家最難的時候樊杜娟沒出現,應許十四歲那年樊杜娟帶著秦國強出現了,說應鋒當年承諾要資助她到成年,她來討要十五歲到十八歲這三年的生活費,一共要十萬。
接著就是一次次的上門要錢,白知景那時候十歲,拿著根晾衣桿杵在院門口嚷嚷說要報|警,他也確實報了幾次警,但都沒什么用,秦國強實際上沒干什么出格的事兒,以尋釁的名頭進看守所蹲兩個晚上就出來了。
真正出事那天是一個周六,白知景纏著應許要吃冰棍兒,秦國強帶著一群混子突然找上門,說不給錢就要抱走應英姿。好在胡同里街坊幫忙,否則英姿就真被帶走了。這幫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應許護著應英姿就顧不上爺,爺舊疾纏身,那次腿上挨了幾鐵棍,之后就再沒站起來過。
“白眼狼!”白知景血氣上涌,氣得臉都憋紅了,“操|他們大爺的!”
“不許罵臟話。”應許捏著他的鼻子。
這都什么時候了,應許還顧著管他呢,白知景拍開應許的手,憤憤地說:“報警!告他們敲詐!你怕他們干嘛啊?就不給他們錢,不能縱著!”
應許垂下眼簾:“有一些事情還沒有解決。”
“什么事啊?”白知景氣得直掐應許胳膊,“能比錢還重要!”
“重要多了。”應許親了親白知景鼻尖。
“靠!你別親我!”白知景腦袋都大了,應許這反應就是不打算把事情告訴他了,他朝應許豎了個中指,煩躁得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轉移話題啊!”
“好聰明。”應許贊揚道。
白知景簡直煩透了,在應許肩上推搡了一下:“滾滾滾......”
他掙扎著要從應許身上下去,應許卻托著白知景屁股,把他整個抱起來放到了書桌上,身子擠進白知景兩腿之間,俯身抱住了白知景。
“干嘛干嘛,”白知景不樂意地撅著嘴,嘟囔說,“別套近乎,我正不爽著呢!”
“景兒,”應許深深吸了一口氣,近乎癡迷地汲取著白知景的信息素氣味,“景兒。”
應許鼻尖抵著白知景肩窩,說話時候噴出的熱氣打在白知景側頸,白知景不由得腰眼一麻,連帶著聲音也軟了幾分:“干嘛呀?”
“奇怪。”應許輕聲說。
“什么奇怪啊,”白知景兩條腿纏上應許勁瘦的腰,拿腳踝在應許尾骨的位置蹭了蹭,“你才奇怪。”
應許輕笑出聲:“我都沒有哭,你也總是能發現我在難受,奇不奇怪?”
白知景愣了兩秒,眼眶又是一酸,雙臂環著應許的腦袋:“那是挺奇怪的,你難受的時候都是我在哭,我替你把眼淚流了。”
“嗯,”應許說,“謝謝你。”
白知景抱著應許腦袋,在他頭頂心“吧唧”親了響響亮亮的一口:“不客氣!”
“以后別再為我哭了。”應許從白知景肩窩里抬起頭,去親白知景的眼睫,“也不要受傷。”
白知景眨了眨眼,手腳纏著應許:“你總讓我操心。”
“是我不好。”應許親完他的眼睛,又去親他的鼻尖。
白知景乖巧地仰起頭,應許輕而易舉地找到了他的嘴唇,白知景總是學不好怎么接吻,沒多久他就陷入了缺氧的暈眩中,下意識地張開嘴唇想要呼吸,應許趁虛而入,抓住了他不知所措的舌頭。
他聽見細細碎碎的水漬聲,白知景迷迷糊糊地想,是不是外面下雨了,窗戶好像沒關呢。
于是他睜開眼,夜空晴朗,圓月高掛。
窗框在應許臉上投下暗影,應許的臉被光影切割成兩半,一半被月光照亮,另一半浸在黑暗中。
白知景忽然心口一疼,他不喜歡這樣,月亮怎么這么不聽話,他分明和月亮說好了要照著應許的,月亮怎么不乖乖做到呢?
書桌背后就是窗戶,白知景反手把窗頁推到最大,皎白的月光忽地傾灑進房間里,勾勒出應許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
白知景忽然笑了,應許不滿他的分心,在他唇角懲罰地咬了一下。
“應許,”白知景聲音輕輕悄悄的,“你看月亮照著你呢,我和月亮說好了的。”
“嗯,”應許也笑了,他專注地看著白知景清凌凌的眼睛,“月亮照著我。”
于是白知景開心了,親親應許鼻尖,又咬咬應許耳垂:“月亮是最乖的。”
“那月亮能不能答應我,”應許閉上雙眼,鄭重地許下愿望,“不要讓景兒再受傷,也不要讓景兒因為我難受。”
白知景覺得他一顆心都要被泡軟泡化了,在應許耳邊說:“月亮會答應你的。”
應許輕笑出聲,他反反復復地親吻白知景,抱白知景抱得很緊很緊。
白知景覺得今天晚上的應許特別脆弱,就好像在害怕什么。
“景兒,我們做別的事情好不好?”應許邊吮|吸白知景的唇珠,邊含糊不清地說。
“什么?”白知景沒有聽清楚。
應許回應道:“只有大人才做的事情。”
白知景似懂非懂的,還肆無忌憚地拿腳踝蹭應許的腰眼:“我是大人了呀,早就已經是了......”
緊接著他瞳孔猛地一震,上身忽然繃緊,兩只手緊緊掐著應許肩膀。
應許的手很涼,卻把白知景變得無比炙熱。
白知景覺得自己變成了一艘船,小船行駛在海上,風浪襲來,他被掀得忽上忽下。
他身體里的信息素沖來撞去,有些時候很難受,本能地排斥另一個Alpha的味道,但更多的時候是一種舒服,不管是他的身體還是他的思想都在說他喜歡,他喜歡應許的味道,他喜歡應許親吻他,在他身上留下氣味。
應許半跪在地上,虔誠而專注地親吻白知景光潔的小腿。白知景恍惚中看到大浪襲來,他的船靠岸了。
應許牽著白知景的手,要白知景去親自掌舵。
白知景的手臂被他自己咬疼了,他最不禁疼,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掉。
應許親他的眼淚,說景兒乖,景兒不哭。
這個夜晚太混亂了,白知景縮在應許懷里,困得眼皮都睜不開,應許擰了熱毛巾給他擦身子,白知景不高興地嘟囔:“想睡......”
“馬上好了,乖乖的。”應許輕聲哄他。
“都怪你,”白知景氣得要踹應許,“都是口水,惡心死了!”
“怪我怪我。”
應許縱容地笑,把小家伙擦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卷進被窩里,然后在他身邊躺下。
白知景總算能睡了,他剛合上眼皮又想起了什么,強撐著打起精神,悄悄把窗簾掀開一個角,對著月亮在心里默念:
“月亮月亮,請你把應許的難受都給我,反正我本來就愛哭,多哭點兒也沒什么,如果你不同意就說不同意。”
月亮當然沒有說話,白知景權當月亮默認了,把那些煩心事暫且拋到一邊,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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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應許做好早飯來叫白知景起床,白知景沒睡夠,躲被窩里耍賴不肯起。
應許拿他沒辦法,只好把他抱起來,給他一件件地往身上穿衣服,又給他把褲子套上,系褲帶的時候白知景總算醒了,迷瞪著眼問應許:“你怎么在這兒啊?”
應許哭笑不得:“衣服都給你穿好了才想起來這茬呢?”
白知景嘿嘿傻樂,樂了一會兒又瞪著眼,不敢相信地問:“你昨兒和我那個那個了?”
“什么?”應許給他擦眼屎,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那個是哪個?”
白知景表情挺嚴肅:“就那個啊!小電影里常演的,兩男的,那個。”
應許嗆了一下,趕緊捂住白知景的嘴:“想什么呢!胡說八道!”
白知景偏頭躲開,朝應許翻了個白眼:“那個都那個了,還擱這兒裝什么清純。”
應許被他說得耳根一熱,不知道這小破孩兒從哪學來這一套套的,他給了白知景一個腦瓜嘣:“以后少和宋大寶看些亂七八糟的小電影。”
說完又補了一句:“還是別看電影了,什么都不許看,免得學壞了!”
白知景眨了眨眼,忽然臉蛋一紅:“想起來了,倒是沒那個,就是摸了摸,我也摸你了,還摸了好幾次。”
“還說是吧,”應許捏了捏他的臉,“羞不羞?”
“羞什么啊,”白知景瞥了應許一眼,不咸不淡地說,“我連《十八摸》都聽過,這點兒小摸有啥的......”
應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在白知景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趕緊吃飯,吃完給我滾蛋上課去。”
“摸完就翻臉,”白知景撅著嘴嘟囔,把腳丫子伸進球鞋,又厚臉皮地說,“幫我系個鞋帶。”
“就知道指使我是吧?”應許嘴上沒好氣地說,還是任命地蹲下身給白知景系鞋帶。
白知景這下子美了,從他家到應許家這幾步路走得雄赳赳氣昂昂,恨不能踢出個正步來。
早飯桌上還是老樣子,應英姿自從和白知景鬧翻后就沒個好臉色。上回她因為和男老師吃飯回來晚了,和應許也大吵一架,應許成天接送她上下學,在她看來就是她哥不相信她,變著法兒地監視她,這段日子對應許也是不理不睬。
白知景一個勁兒地哄爺開心,他現在也懶得理應英姿,白知景算是想明白了,應英姿也怕爺受到刺激出事,不敢把他和應許談戀愛的事兒告訴爺,那他就放心了,至于應英姿接不接受他,他無所謂。
爺瞧見應許手上的傷,問怎么回事兒,應許一筆帶過:“沒事兒,不小心蹭了一下。”
“我證明啊!”白知景嘴里叼著一塊黃金糕,和爺說,“爺,應許也真是粗心,大搖大擺地走在胡同里,手就被墻皮蹭破了,你說他是不是有毛病!”
爺被逗得前仰后合,白知景沖應許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應許抿唇笑了笑,往白知景碗里夾了一塊鹵香干。
應英姿看在眼里,咬著唇冷哼一聲。
吃過早飯,爺說家里電蚊香液沒了,最近也不知怎么鬧蚊子,要應許去小賣鋪買一瓶。
白知景推著爺進了房間,瞧見抽屜正敞開著,“咦”了一聲:“爺,蚊香液不是還有嗎?”
爺忽然嘆了一口氣。
白知景察覺出不對了,爺是故意支開應許的,他心頭一沉,問:“爺,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兒和我說啊?”
應爺爺兩只手撐著輪椅扶手想站起來,手剛使上一點勁兒就又重重跌了回去。
白知景嚇了一跳,趕緊扶他坐穩,拍著他的后背給他順氣。
“沒用啊,”爺恨恨地捶打著自己的腿,唏噓說,“老頭子沒用啊......”
“爺,你胡說什么呢!”白知景著急了,“不許你瞎想,上月體檢醫生都說了,你身體好著呢,能活到一百二十歲!我還說等野熊幫做大做強了,要帶你騎大老虎去呢,多威風啊!”
爺拍了拍白知景手背,忽然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指向衣柜。
“爺,你要什么,我給你拿。”
白知景把他推到衣柜前。
“景兒,你把柜子打開,找最里面的一個匣子。”
白知景按著爺的指示,半個身子都鉆進了衣柜里,撅著屁股摸了半響,總算在角落里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玩意兒。
他取出來一看,是個黑色匣子,足有一臺收音機那么大,上面雕著花鳥圖案,樣式很精致。
爺把匣子打開,里面裝著幾樣首飾,有個剔透的玉鐲,還有兩條金鏈。
“這是應許奶奶的嫁妝,”爺輕柔地撫摸著那個玉鐲,眼底水光閃爍,回憶道,“她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祖上做大官的,打地|主的時候家被抄了,藏著留了一點東西,應許他爸出事的時候變賣得差不多了,就剩這么些……”
爺把匣子遞到白知景手上,白知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乖乖接著。
“爺,您好好收著,”白知景喉頭一哽,“你收好了。”
爺緊緊抓著他的手,囑咐說:“景兒,你把這些帶走藏好,藏仔細,誰都不要讓他知道,也不能告訴應許。”
白知景不知所措地捧著匣子:“爺,你......”
“應許是我孫孫,我哪兒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喔,”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可憐我的孫孫,可憐啊......”
原來爺一早都知道,知道那些壞人又回來了,知道應許一直隱忍地獨自扛著這件事。
“爺,”白知景蹲下|身,腦袋靠著爺的大腿,“您別多想,應許好好的呢,還有我在呢,我長大了,我能保護你和應許。”
“你乖,”爺粗糙的手掌撫摸白知景的側臉,聲音打顫,“你聽我的,等我死了,你再把它給應許。”
爺手上的厚繭刺的白知景臉蛋發疼,白知景紅著雙眼,手里捧著的匣子仿佛有千斤重,咬牙應了下來。
應許買完蚊香液回到家,時間還早,于是他去廚房洗碗,白知景把匣子裝進書包底層,和應許說他去學校了。
“路上小心,過馬路注意點兒。”應許囑咐。
“知道,”白知景擺擺手,“啰嗦。”
他剛出院子,應英姿忽然追出來叫住他:“白知景!”
白知景腳步一頓,回頭說:“干嘛?你不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應英姿盯著白知景:“爺給你什么了?”
白知景一愣,皺眉說:“關你屁事。”
應英姿剛才上完廁所出來,往爺房里瞄了一眼,她親眼看見爺把一個看著很貴重的匣子遞給了白知景。
她朝白知景伸出手掌:“給我。”
“憑什么?”白知景不想和她在這兒瞎掰扯,越掰扯越難解釋,“你自己問爺去,我走了。”
“你給我!”應英姿上前去拽白知景的包,“我才是爺的親孫女,我怎么不能看!”
“你什么毛病!”
白知景是真火了,雙手用力一扯,搶回自己的書包。
應英姿踉蹌兩步跌坐在地,憤憤地瞪著白知景:“你為什么總是要搶我的東西?”
白知景把包緊緊摟在懷里,應英姿這么想他,他心里也難受,但他不知道該和應英姿說什么、怎么說。
應許聽見響動從屋里出來,恰好看見妹妹摔倒在地,白知景見應許來了,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把應英姿這個難搞的皮球踢給了應許:“先聲明啊,我沒推她,我上學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
應許要過去扶妹妹,應英姿哼了一聲,甩開應許的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討厭白知景。”應英姿一字一字地說。
“知道了。”應許平淡地回答。
應英姿緊緊抿著嘴唇,幾秒后又重復了一遍:“我、討、厭、白、知、景!”
“英姿,”應許抬手捏了捏眉心,疲憊地說,“該去學校了,去換鞋吧。”
應英姿抬手抹了抹眼睛,轉身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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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景包里揣著個匣子,一整天上課都是心不在焉的。
好容易放了學,宋寶貝神神秘秘地來找他,說要去紋個身。
“瘋了吧你!”白知景倒吸一口涼氣,他聽說紋身特疼了,于是和宋寶貝說,“多疼啊!我可不去!”
“我又沒叫你紋,”宋寶貝捶了他一拳,“你陪我,給我壯個膽。”
白知景想想就去了,還拽上了井飛飛一道。
宋寶貝早就挑好圖案了,是一根連理枝,細細長長的,他要紋在心口。
“怎么挑這么個地兒啊?”白知景看著電腦做出來的效果圖,皺眉說,“多嚇人吶,看著就和刀疤似的......”
“就是要像刀疤,”宋寶貝下定了決心,眼神很堅決,喃喃說,“這樣我也有一道疤了。”
白知景沒聽清,但好兄弟要做什么,他肯定得無條件支持,于是說:“這得分幾次紋吶?”
紋身師笑笑說:“順利的話三次吧。”
白知景“哦”了一聲,不太敢看他手里的激光機器,不放心地叮囑說:“那你輕輕的,我們大寶也怕疼的。”
井飛飛向來是最膽小的那個,轉悠了一圈竟然說:“我也想紋一個。”
白知景驚了:“不是吧飛?你也要啊?你不怕你爸看見啊?”
井飛飛緊張地舔了舔唇角,片刻后很輕很輕地笑了笑:“不怕,我紋在不容易發現的地方,就弄個英文單詞吧,簡單點的,M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