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凱嚇了一跳,急忙問楊三郎:“你看看停在哪里好?”
楊三郎推開車門,看見袁保金靈魂的腦袋,在地上翻滾,趕緊過去一把按住。
“喲,兄弟,多謝啊!”腦袋開口說話,感謝楊三郎出手相助。
“你這腦袋也安不回去啊,要不你自己抱著吧。”楊三郎說著,走到踉踉蹌蹌的魂體旁邊,拽住胳膊,讓魂體自己抱住。
“嗯,還是這樣舒服。”靈魂抱著腦袋坐到路邊,自覺有些好笑,打趣道:“這輩子,真他娘的扯淡!有人勸過我,不要總盯著別人的老婆,嘿,就是著了魔一樣!”
“是挺扯淡的,你又不缺錢,什么女人找不到,非禍禍人家有夫之婦,這下好了,連地府都不收你,你有什么打算?”楊三郎坐到靈魂的旁邊,問道。
“打算個屁!像我這樣的,過了七七,就會變成厲鬼吧?”魂體抱著腦袋,用手梳梳頭,嘆口氣,說道:“到時候,會有天雷下來,把我劈個魂飛魄散,對吧?”
“你知道的還挺多,早知今天,何必當初!”
“兄弟你能幫我,對吧?”靈魂瞇著眼睛,忽然明白,眼前的年輕人,既然能看見自己,就一定有辦法。
“我最多只能把你帶到地府,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楊三郎說著,從乾坤袋里拿出拘魂盤,看看靈魂。
“那就麻煩兄弟了。”
“可能會有點兒擠,你確定不等等你的家人,看看他們會不會為你做法事,超度你么?”楊三郎問道。
“等她們來了,你就知道了,她們不會有一個人為我流淚,只會覺得丟人,不為了爭遺產打起來,就算是不枉姐妹一場。”
“好吧,收!”
話音剛落,袁保金的靈魂,應聲進入拘魂盤。
楊三郎收起拘魂盤,看看身后被臨時封鎖的小飯店,心中不免感慨萬千。
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像袁保金這樣,還會成為風流鬼么?
李凱小心地停好車,趙義遠和孫曉偉在車上看見楊三郎對著空氣一頓操作,不明所以,想下車,又有點害怕,就算沒有鬼魂,去這么血腥的兇案現場,也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的。
案情明白,緣由簡單,現場沒有留下警察值守,偶爾有好事的附近居民,借著路燈,透過窗戶對著小飯店里面指指點點,風言風語。
濃烈的血腥味,引來六個孤魂野鬼,順著馬路,快速往這邊移動。
看見門外稀疏的觀眾,路邊還坐著一個非僧非道的人,沒有看見橫死之人的靈魂,略有踟躕,慢慢停下腳步,猶豫要不要過去查看。
楊三郎站起身,準備去車上暖和,眼睛余光也看到了那六個鬼魂。
視線相撞,六個鬼魂立刻明白,此人非俗,一哄而散。
鬧市區里,人多眼雜,鬼不鬧事,楊三郎也懶得去追究他們的來歷。
回到車上,孫曉偉問楊三郎:“你剛才在那比劃啥呢?”
“我把袁保金的魂給收了,放在陽間,沒人超度,會變成厲鬼。”楊三郎淡淡的說道。
三人聞言一驚,現在已經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情了。
外面陸續開來三輛高檔轎車,前面二輛各自下來二個女人,最后一輛下來三個。
“來了。”
趙義遠看見,立刻打開車門,走過去,打起招呼來。
袁家四個女兒,都算趙義遠的結拜姐妹,但趙義遠只叫袁保金的第一任妻子干媽。
二個干姐姐,二個干妹妹,都長得很漂亮,放在人群中絕對是回頭率超高的那一少數。
正如袁保金自己所說的那樣,七個人見面,瞬間有一種天然的敵對氛圍,雖不至于劍拔弩張,卻也是暗自較勁。
這大概就是豪門恩怨吧。
趙義遠跟著上樓,楊三郎和孫曉偉在車里,和李凱聊天。
“楊哥,你說的那些,真的有么?”李凱轉過身來,看著楊三郎問道。
“如果科學都解釋不了,那么,你愿意相信它有,還是愿意相信它沒有?同樣是一種寄托,你是希望自己有個好的結果,還是要接受不好的結果?”楊三郎反問。
聊天終結者,楊三郎算是名符其實了。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無聊地看著車外,也不知道趙義遠在上面談的什么情況。
大約過去一個半小時,趙義遠終于從樓上下來,拉開車門,一臉疲憊,無力地說道:“走吧,去泡澡!”
四個人泡進溫泉,趙義遠才算緩過來,悠悠地說道:“有時候,家里有錢也不是好事啊!”
“是啊,人活著還好說,人死了,剩下的人爭奪起來,就是負擔了。”楊三郎淡淡說著,心里忽然想起那六個游鬼,看來抽空要會一會他們了。
四個人洗完澡,送孫曉偉回家,楊三郎和趙義遠又回到臨湖大酒店休息。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趙義遠接到趙林電話,說推遲進京計劃,待辦完袁保金的身后事,再做安排。
趙豐對于什么時候進京,都無所謂,他的目的只是想通過楊三郎與唐育成搭上線,以作為自己未來往上晉升的資本。
楊三郎吃過早飯,便想先回去,等什么時候出發,再過來集合。
“咳,不差這幾天的,要是想嫂子了,可以接過來嘛,再說了,樓上不是還有……”趙義遠朝楊三郎擠擠眼,用手指著上面。
楊三郎了然,也不再推辭,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樓里有不干凈的東西,自己有這個能力,也應該幫忙解決。
趙豐見二人神秘兮兮的,想問,又覺得沒什么意思,便跑到自助餐廳的門口,與那個一米八的美女,眉來眼去的嬉鬧。
旁邊二位美女見狀,不屑一顧,但看見新款水果手機,心里又多少有點兒癢癢。
“嘁!德行!”趙義遠看見趙豐本性畢露,十分嫌棄。
楊三郎回房間休息,趙義遠被李凱接走,去殯儀館參加袁保金的告別儀式。
人死為大,袁保金生前在青遠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死得這么窩囊,要是家人再因為財產問題鬧出笑話來,袁保金就真的活成笑話了。
袁家七個女人,在趙義遠的安撫下,最終決定,和平解決遺產分配問題,找一個中間人,按人數平分袁保金剩下的財產,以前的不公之處,一概不再追究。
告別儀式十分簡單,也沒有召集太多人,只有幾個平時非常要好的故交,湊在一起,為袁保金惋惜。
火化的間隙,陳重叮囑袁家后人,不要起訴兇手,由檢察院提起公訴就好了,這種事,越追究越臟。
趙林和陳重坐到車里,對當前的形勢,做個分析。
趙林認為,自己和趙義遠不論后面多么努力,都不會再有任何轉寰的余地,決定等體檢回來,根據身體情況,研究退休的時間。
陳重深吸一口煙,思考片刻,慢慢說道:“秋后算賬,是早晚的事,有你家老爺子在,你也不用太著急,提前做好二手準備吧,有些東西,該藏的藏,該扔的扔。”
趙林知道陳重指的是什么,吸著煙,沒有說話。
二人沉默許久,趙林忽然想起楊三郎來,對陳重說道:“當年民用爆破材料廠出事,被一個小子捅到天下皆知,你還有印象么?”
“沒啥印象,都過去多少年了,后來不是把民用爆破材料廠關停了么?怎么?”陳重問道。
“那小子,叫楊三郎,昨天我見過,是塊材料,等我回來,咱們會會他,說不定以后能用得上。”趙林看著車外的趙義遠,心里莫名生出一種凄涼。
“你能看得上的,一般不會錯,你去全面檢查檢查,看你的氣色,確實不咋樣。”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出來叫家屬進去捧骨灰的時候,袁家最大的女兒身披麻布,將袁保金的骨灰裝進上好的金絲楠木骨灰匣,雙手捧著,往靈車上走。
農村習俗,最少停三殯,袁家沒有兒子,又是這番死法,只能是匆匆火化,簡單下葬。
袁保金的三個前妻,都對袁保金是恨大于愛,也沒有人出頭要為他選塊墓地,便在公墓里買了個牌位,將袁保金的骨灰盒,寄在了公墓。
后來袁保金得罪過的人里,有一個膽子大的,趁夜跑到公墓,偷走骨灰盒,拿到荒山上,一把給揚了,袁家的人,也懶得追究。
風光一世的袁保金,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場,也著實令人嗟嘆。
趙義遠一眾人在公墓祭拜袁保金,楊三郎這邊閑著沒事,便想到十八層去看看,里面到底是個什么鬼怪。
電梯門開,十八層的地板上,忽的風起,卷起一陣沙塵,直撲楊三郎而來。
這場面,似曾相識啊。
楊三郎趕緊屏住呼吸,用手點指,口中念道:“定!”
話音剛落,沙塵中顯出一個虛影,瞠目結舌,吃驚地看著楊三郎。
楊三郎仔細觀瞧,不由樂了。
狗頭人身,毛發很長,沒有實體,只有虛廓,看樣子,這是個犬妖的魂魄啊。
一條修煉成妖的黃犬,不知何故,半路死了,怨力深重,魂魄繼續游蕩陽間,竟跑到了這里。
“收!”
楊三郎取出拘魂盤,也懶得細問,將犬妖魂魄,收進里面。
再看十八層的樓道和房間,除了地攤上落滿灰塵,已經與其他樓層無異。
楊三郎點點頭,收起拘魂盤,轉身走進電梯,按完電梯鍵,剛關上門,電梯忽然顫了一下。
“嗯?還有?”
楊三郎等電梯停穩,索性走到樓梯間,步行往上,要去看一看十九層以及后面的樓層里,還有什么古怪。
一個瞬行,楊三郎到達十九層樓梯口,推門往里走。
消防門推向兩邊,還未看清里面,忽然一只長滿黑色毛發的大腳,迎面踹過來。
好快!好重的力道!
楊三郎急速閃過,還是被長毛腳擦著衣服,險些踹到。
門又重重關上,楊三郎在門外緩緩精神,不由驚奇:這是什么妖怪!
這還真是險象環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