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郎急忙解完手,提好褲子,穿好外套,趕緊走過去,向里拉開籬笆門,饒有興趣的蹲下,看著被困在圈里渾身雪白、二尺多長的小狐貍。
小狐貍早就看見了楊三郎,正緊張地低聲嗚嗚著,圍著躺在身旁的兩只大山雀轉圈,焦急而又警惕地望著楊三郎,好像有點委屈的樣子。
楊三郎笑著對小狐貍說道:“你別擔心,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完,我就放你走。”
小狐貍好像聽懂了一樣,不再轉圈,輕輕坐到地上,仰著頭等待楊三郎提問。
“你如果不會說話,是你就點點頭,不是你就搖搖頭。”楊三郎也坐到地上,看著眼前這個溫柔可人的小狐貍,這么近距離看,還覺得有點嬌小可愛。
小狐貍輕輕點了點頭。
“你是來感謝我的,是么?”楊三郎歪著頭,越看這小狐貍越喜歡起來,有種仿佛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狐貍又點了點頭。
“你抓那些小動物給我,是怕我沒什么吃,是么?”
依然點頭。
“你不敢進來,是因為我有四方神獸坐鎮,是么?”
點頭。
“你是為如煙的事謝我,是么?”
搖頭,又接著點頭。
小狐貍的眼睛里仿佛有眼淚在打轉,表情中不知道是憂傷還是什么,伸出左腿在眼角蹭著。
“你是吸收了如煙的部分靈魄,開啟的靈體,是么?”
搖頭,點頭,又搖頭,好像不是很懂的樣子,看表情像是皺著眉頭。
楊三郎心里發笑,責怪自己問得可能深了一些,因為自己也不是太明白魂魄和靈魄的區別,只是大概知道,人死后的靈魂分為靈魄和魂魄兩部分。
那些死了就認死的,撒手西歸,愛哪兒哪去的,對人世間基本沒有什么眷戀的,大概就是魂魄,也不管你祭祀不祭祀,自己就干脆在另一個世界逍遙快活去了。
那些已經死了,卻還有些怨念,或者說惦戀的,對身邊還活著的人有一種牽掛,有一種擔心,總想再見見,或者想法設法幫點忙的,大概就是靈魄,對魂魄有個驅使的作用,可以溝通陰陽兩界,沒事托個夢啊,搗個亂啊什么的。
靈魄如果有能力進行自我修煉,甚至可以往仙路上努努力,修行的路正了也能成個散仙什么的,要是沒人引領,修行的路邪了就可能成為為害一方的厲鬼邪祟。
楊三郎隱約記得大概是這么說的,他認為小妖狐和如煙生前應該是有著什么聯系,極有可能是小狐貍在如煙入土后,跑到如煙的墳上傷心,剛好碰到了如煙濃郁的靈魄,吸收了一些進入體內,從而打開了靈修的大門。
就像很多地方人剛去世的時候,都要看緊家里的小貓小狗差不多,他們擔心的大概就是所謂的靈魄進入貼近的小動物體內,因怨念產生新的邪祟。
這么想著,楊三郎又問道:“如煙家的餃子,是你搗的鬼吧?”
小狐貍點點頭,又搖搖頭,立刻緊張了幾分,好像在害怕楊三郎怪罪。
“呵呵,沒事的,都過去了,你也是為如煙抱不平吧?”
小狐貍點點頭。
“你現在已經在修煉了,只是靈力尚淺,還不知道怎么能夠更進一步,是么?”楊三郎看著有小狐貍,心中頓時生出憐愛之情,忍不住伸出左手,觸碰困地咒的結界,準備解開咒語。
小狐貍拼命點著頭,又滿是好奇地看著楊三郎,它不明白楊三郎這是要做什么。
“畫地為牢,開!”楊三郎左手掌心觸地,大喊一聲。
再看小狐貍已經跳出了剛才的隱形圈子,在離楊三郎不近不遠的距離,小心而又好奇地看著楊三郎。
“呵呵,我也開始修煉了,如果你不嫌棄,從今天開始,我們就一起修煉吧,我會一邊學習,一邊也試著教你怎么修煉,怎么樣?”楊三郎輕輕拍拍手上的泥土,充滿誠意地向小狐貍伸出右手。
小狐貍狐疑地看看楊三郎,在原地轉著圈,不敢靠近。
楊三郎見狀,一拍腦袋,哈哈笑道:“瞧我,我不出來你怎么敢靠近啊!”
楊三郎說著,從籬笆里走出來,蹲在小狐貍的面前,再次誠心誠意地伸出右手。
小狐貍終于不再那么緊張,也伸出右爪,輕輕地按在了楊三郎的右掌心。
“從今往后,你就叫柳如胭吧,胭脂的胭。”楊三郎笑著,用左手輕輕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潔白的毛發細細的、軟軟的、暖暖的,順著頭向后摩挲的時候,竟然發現耳朵后面還藏著一對小耳朵。
小狐貍使勁點點了頭,喉嚨里發出愉悅的嗚嗚聲,就像小貓黏在主人身邊撒嬌一樣。
“今天起,我會把西邊的神獸請下來,給你留個出入口,你晚上愿意來就到柴草棚里睡覺吧,早晚也能跟著我修煉,慢慢你就不會再害怕那幾個神獸了。”楊三郎說著,指了指西邊的柴草棚,又指著那幾個小動物對如胭說道:“這些小動物也給你拿進去,你自己慢慢吃,我還有吃的,餓不著。”
如胭高興地跳起來,口中發出短促的“嗚汪”聲。
楊三郎笑笑,又一臉嚴肅地說道:“有幾件事我必須跟你講在前面,你可要千萬記住,不能疏忽大意,不然闖下禍來,我也救不了你!”
如胭聞言,立刻乖巧地坐在地上,聽楊三郎訓話。
第一條,除了我,無時無刻都要躲避其他任何人,不可進入人類生活的空間,不可擅闖其他修行人的場所!
如胭點點頭。
第二條,我沒有提示你進入下一階段之前,你不能自行闖關,要按照我給你定的順序和速度慢慢修行!
如胭又是點點頭。
第三天,不準偷看我上廁所,更不準偷看我洗澡!
如胭的小臉好像愣了一下,歪著腦袋,嘴角向后咧開,仿佛在笑一般,調皮地看著楊三郎。
“聽到沒有!”楊三郎假裝生氣,他每次從屋里出來解手,總覺得不知道哪個方向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以前以為是自己多想了,今天看見如胭,才算明白,她大概是在那里學習人類的肢體動作。
如胭笑著點點頭,用前肢捂住嘴巴,發出好像嘿嘿嘿笑的聲音。
說實話,要不是白天,聽著挺瘆人的。
楊三郎擺擺手,讓如胭把大山雀叼回去吃,說道:“你晚上想來的時候就來,白天還是盡量躲在洞里不要往人多的地方走,以后慢慢教你認識各種陷阱。”
如胭見楊三郎確實不要自己叼來的獵物,看著太陽漸漸升高,也不再耽擱,咬住兩只大山雀的脖子,在雪上往西北方向的深山里跳著走了。
楊三郎把如煙之前叼來的一眾獵物全都拎起來,放到柴草棚里,在木堆里騰出一塊避風的位置,里面鋪滿厚厚三層柔軟的干草,又去草棚后面從一塊石頭后面預先挖好的洞里拿出一尊青銅白虎雕像來,給如胭打開一個出入芳草堂的小門。
忙活完,楊三郎覺得肚子餓,便收拾收拾準備煮個白菜面條吃。
掀開水缸,發現里面的水不是很多了,楊三郎望望外面的積雪,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化完,這么厚的雪,不用說,西邊小溪里早已經完全凍住了。
楊三郎出門查看積雪的情況,看看有沒有可能通過凈化過濾來完成飲用水的轉換,可惜即使在已經挺偏遠的深山里了,雪中黑色的雜質還是十分明顯,要通過過濾凈化到可以引用的程度,還是很有些難度的。
楊三郎望望南面的池塘,上面覆蓋著厚厚的白雪,從那里取水,目前也是幾乎不可能的。
斷水可要比斷糧嚴重的多,想到此,楊三郎覺得實在不行就把屋檐下的冰凌先融化了,用兩個醫用紗布口罩過濾,應該差不多可以達到飲水標準。
楊三郎在鍋里添二瓢水,撕了兩片白菜葉扔進去,滴幾滴油,灑一撮鹽,等水開了再下入面條,蓋上鍋蓋等著面熟。
燒火的功夫,楊三郎在琢磨凈化冰凌融水的過程,不覺出了神,直到看見白色的水泡從鍋蓋里溢出來,才趕緊手忙腳亂地掀開鍋蓋去撈面條。
楊三郎正小心地撈著苗條,忽然聽到水缸里好像有水聲,喧嘩涌動的聲音。
楊三郎趕緊幾下把面條嘮到碗里,把盛滿面條的碗放在灶臺上,回身去看水缸,只見缸里的水正在打著旋兒從底部往上逐漸增加。
楊三郎一愣,心里納悶,正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一邊端著碗吃面條一邊觀察著缸里的情形。
只見缸里的水逐漸往上打著旋兒,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把整個水缸添滿,一個從左至右的水渦漸漸歸于平靜。
楊三郎吸溜著面條,心里琢磨自己也沒有安裝自來水啊,怎么這便民工程都開到烏頭山來了?
正在楊三郎納悶的功夫,只聽得廚房外面,草屋的西頭,一聲接一聲的呼喊著:“大圣……大圣……”
楊三郎暗自驚訝,循著聲音,拉開廚房的門,往西望去,沒有看見任何異常,又關上門,繼續吃起面條來。
正待楊三郎又一口面條塞入口中,只聽得門外的聲音再度響起,好像比的聲音更要大一些,繼續喊著:“大圣……大圣……”
楊三郎再次推開門,四周看看,沒有什么發現,又上下看看,只見一坨大個兒土豆大小的褐色泥土正在廚房的門前努力向上跳著。
看這架勢,應該就是這一坨泥土發出的聲音。
楊三郎端著碗蹲下,滿是好奇的看著眼前的泥土,心里想:難道是土豆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