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染提前下了班,也不知道去哪里,隨意上了公交車,一路駛出去。等到抬頭時,看到一片海。
這是著名的情侶路。
長長的海岸海和海邊的風光吸引了無數游客。
她下了車。
看了一陣子海面,覺得甚是無趣,索性坐在欄桿上休息。
腳下,海水平靜,風卻很大,撩起了她的衣擺,不斷飛舞,平添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壯闊。
溫小染理不清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是滿心里的蒼涼,只能讓她想到這句古語。她想過無數種和帝煜公開的可能性,卻沒想到會是以這種吵鬧的方式終結。
他離去前的那雙滿是憤怒和失望的眸子,她只要一閉眼就能看到!
其實,她以為他頂多生生氣,過不了多久還能像從前一樣。
可是,他把公司都舍了。
她閉眼,眼淚又忍不住滾了下來。
一對情人走過,女的嬌俏地推了一把男的,男的身子一歪,正好撞在溫小染身上。溫小染的身子一晃,再想扳住欄桿時已來不及,直直地掉了下去!冰冷的感覺讓她意識到自己進了水里,這才想到要叫,只是才張嘴,大口大口的咸水涌了進去……
溫小染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醫院里。病床前,坐了個人,干凈修整的身子,筆直奪目,像掛了一顆耀眼的星星。
她眨了眨眼,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那人放下手邊的雜志,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是蕭衛揚。
“什么事情讓你想不通,竟然去跳海?”他問,依然似笑非笑的表情。
溫小染遲滯了一會兒,才想清楚事情的經過,無辜地搖頭,“我沒跳海,是給撞下去的!
“可周邊的人分明說你眼淚汪汪的,像是遇到了大事!彼裕蠹乙恢抡J定她是自己跳海的。
“就算遇到了大事也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吧。”她扁了扁嘴。帝煜曾經那么折磨她都沒有讓她想到死,又怎么會因為和他分開就去死呢?
又想到了帝煜。
這個名子成了她的劫,一動就痛。
有人卻偏偏不讓她舒心,“我已經打電話給了帝煜,他應該很快就來!
她,早就貼上了帝煜的標簽,所有人都以為和他有什么關系。
“他不會來的!彼V定地開口,內心里痛,表面上的平靜卻還維持著。
“這么確定?”蕭衛揚抬高了眉毛,既而垂眉,“你們吵架了?”
不僅僅吵架這么簡單。
懶得解釋,她干脆點頭。
“兩口子嘛,床頭吵架床尾和,計較什么!笔捫l揚遠比她樂觀。
微微嘆一口氣,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謝謝您啊,蕭先生。只不過,您怎么會在這里!
“你跌進海里被人救起時剛好我路過,順便把你帶來了!
蕭衛揚解釋。
她含首,“哦”了一聲,翻開被子往床下滑,“我沒事了,該回去了。”
“不行,醫生說嗆了水要觀察一晚上。”蕭衛揚急忙來攔。溫小染很堅持,推開他的手去穿鞋。
“放開她!”
門外,傳來一道冷音。
掙執的二人抬頭,看到了帝煜。溫小染的心猛一顫,完全沒想到他會出現。許多天沒見,他依然那么帥氣妖孽,光芒四射。
蕭衛揚最先反應過來,“既然正主兒來了,我也該撤退了!
他往門口走,路過帝煜時做了個鬼臉,“不用謝。”
帝煜給了他一個冰冷的表情,目光落在溫小染身上,“床上去!”
溫小染沒動。他的到來總有一股不真切的感覺,不會是做夢了吧。其實這些日子,她無數次做夢,夢到他回來了,牽著她的手說要娶她。
她知道,夢是反的。
也同樣知道,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
“叫你去床上沒聽到?”對方的語氣加重。
一腳踏進來的護士差點沒打掉手里的東西,“那個先生,這里不可以行兇!
行兇?
他帝煜像行兇的人嗎?
這個冷笑話激得溫小染再也繃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你覺得她這個死樣子,我有必要行兇嗎?”帝煜冰渣渣地甩來一句話,刺向護士。護士這才明白過來此“床上去”非彼“床上去”,紅著臉一個勁地道歉。這也不能怪她啊,這人一進來就繃著一張臉霸道又張狂,她這才以為碰到了那種不把女人身體當身體的人渣嘛。
帝煜將兇惡的眼神移向溫小染。她連忙斂了笑,默默地坐回了床上。某人終于滿意,大邁步走了過來,也不坐,只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有多大的事,值得你想不開,去跳海。”
該死的蕭衛揚,竟然傳達錯誤信息。
溫小染咬咬嘴唇,要解釋,“我沒……”
“溫小姐肯定是因為少主您這些天的不聞不問才難過得去跳海的!惫芗覐谋澈笞哌M來,插一句,將她的話截斷。
帝煜微偏了臉,探究地看著她,似乎在分析這句話的可信度。
“真是這樣?”他的聲音里沉了一種別樣的情緒,似乎是……在乎。
她原本要搖頭的,這會兒卻怎么也搖不動了。
“你瘋了吧,溫小染。有我的電話,你不知道打啊,去跳海!”帝煜吼了起來,聲音大得能震破她的耳膜。
這話,終于將溫小染的情緒勾了出來,眼睛立刻紅了起來,“你一句話都沒留,連公司都賣掉了,讓我怎么打你的電話?你和我之間的差距本來就讓我望而卻步,在這種情況下,哪里還敢用自己的熱臉貼你的冷屁股?我溫小染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被別人拋棄,你知不知道!”
委屈,焦慮,不安,此時盡數傾瀉,再不顧得眼前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煜,她吼完后捂臉唔唔地哭了起來。
面前的人再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看著她,目光震驚而柔軟。最后,坐到床邊,輕輕將她拉進了懷抱。
“去找你爺爺時,我也猶豫過,我知道那樣不好,知道你會生氣。可你奶奶已經病成那樣,她也是想見你爺爺的啊,終究他們以前那么恩愛,如果不是因為你不會離婚。你奶奶不說,只是不想傷害你。還有,你和你爺爺都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你們這個樣子,她心里怎么好受,萬一哪天……萬一哪天真走了,那不是讓她走得這安么?”
那天的溫小染是哭著睡著的。她始終抱著帝煜的腰,一點都不肯松開。無數次,感覺帝煜似乎要離開,她縮緊臂,把頭靠過去,祈求般輕語,“不要,不要離開我。”
帝煜低頭,看著懷里無比依戀自己的女人,心里一陣陣地泛著暖。他喜歡她這么粘著他,喜歡她雙手環著他的腰,喜歡她把頭放在他的胸口。
他喜歡她。
溫小染再次安睡在他懷里,小臉白白的,眼睫上還染著淚水珠子,一點點委屈,一點點嬌羞,一點點嫵媚。
他低頭,在她的唇上啄了啄,雙臂擁了回去。
溫小染知道用為他跳水騙人不好,但醒過來時看到抱著自己的人那龐溺的眉眼,再也不想解釋真相。
跳海就跳海,自殺就自殺吧。
第二天一早,溫小染坐著帝煜的車離開醫院。帝煜一直在打電話,想和他說句話都插不進去。
打了一連串電話后,帝煜向管家發布了命令,“安排五點鐘的直升機!
用直升機必定是回帝宮了。
溫小染心里一酸,指掐緊在袖間,眼眶卻有些發脹。她拍了拍車門:“把我放在前面吧,我自己搭車。”
“還要去哪兒?”帝煜揉著眉問。
“去公司!
總不能一輩子沉浸在悲傷里,飯也不吃吧。
“不能去公司,回家收拾一下,跟我回帝宮!”他命令著,替她做了安排。溫小染驚訝地看向他,她以前回去的只有他一個。
“我?”她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
帝煜漂亮的眸子撇了她一眼,有點冷,“怎么?還打算留下來再跳一次海?”
她原本就沒打算跳海的。
莫名的喜悅襲來,她乖乖閉了嘴。
或許因為心情好了的緣故,連他的冷氣都不那么明顯,她無端地舒暢著。副駕駛位上的管家眉銷也舒展開來,心情跟她一般好。
只有帝煜,始終酷酷著一張臉,似乎在生什么氣。昨晚不是還那么溫柔嗎?
“公司……為什么要賣掉?”如果他不賣掉公司,她不會以為他從此不管她了。
“賣掉?誰說我賣掉了?”
當事人反倒一副不解的樣子。
溫小染只能把聽到的和看到的全說出來。
“我沒有賣掉公司,而是把公司買了過來,至于你說的新老板……”帝煜的目光朝管家那頭狠剜了一眼。管家立即瑟縮了身子,“那個……一時失誤,只是臨時派了個高管過去!
帝煜冷撇了他一眼,因為他的一個失誤自己的女都差點死掉!
不過——
“你是因為我把公司賣掉了才跳的海?”他很想確認這一點。
她沒想跳海,沒想跳海啊。
溫小染咬著唇,矛盾著,不好說什么。
“看來,溫小姐對少主情深一片啊!鼻胺降墓芗野l出感嘆,算是默認了她的作為。她像被塞了個東西在喉管,吐不出吞不進,卻在發現帝煜唇上勾起的淡淡一絲笑意后徹底把真相給吞咽了下去。
“以后,凡事都來問問我,不要動不動做這種極端的事。我帝煜的女人,不能太軟弱!彼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