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靈玉驚得瞪大了雙眼，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不是蠢笨之人，她是七言長老從數百個墨狐女子中經過層層挑選被選中的墨黎的妻子，她是睿智聰慧的墨狐女子之中的佼佼者。

有些話不必明說，聰明人之間便已經墨靈玉想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墨黎，心臟劇烈跳動著，為墨黎的大膽而震驚著。

一旦七言去了仙界，便再也無人可以制衡墨黎，一生一世一雙人？怕遭天譴？

有什么所謂？

只要她死了，墨黎完完全全可以再找一個，而又毫發無損。

這是墨靈玉算不到的，也是七言算不到的。

在七言眼里，墨黎永遠都是那個對他順從恭敬的好孩子，也一直堅信墨黎會按著他的心意娶妻生子，誕下血統純正的墨狐。

"你、你就這么厭惡我？我哪里比不上她？"

墨靈玉的臉上已經無法保持那副云淡風輕大方優雅的模樣，臉色煞白。

二十五年的苦苦堅持，突然崩塌。

即使是在她的姐姐被長老定為墨黎的未婚妻之時，她也沒有放棄過希望。

可如今，她卻覺得自己毫無希望，最致命的傷害，往往是來源于你最愛的那個人。

試問被自己的未婚夫厭惡，厭惡到想要置她于死地，這是什么樣的體驗？

屈辱，但更多的是心痛，難以言喻的心痛。

狐界的每個女子，都會做著這樣的一個美夢，甚至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她們的夢里，想象著墨黎會像對待季慕白一樣寵著縱容著她們，給予她們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墨靈玉，也是如此。

今天不過初次見面，她便以為她和墨黎會長相廝守，相愛永生。

說到底，他們不過初次見面，更何況，中間還隔著一個季慕白。

可是這個世上，不會有第二個季慕白，讓墨黎甘之如飴一般去成全她的以為。

墨靈玉的以為，最終也不過是以為。

"你不值得我浪費時間去厭惡。"墨黎清冷的聲音不屑嘲諷，甚至連跟墨靈玉說話都是一種莫大的施舍。

墨靈玉突然自嘲出聲，她是高貴的墨狐，卻被一只無足輕重的白狐給比了下去。

墨靈玉的高傲、自尊，在這一刻，轟然坍塌。

她失去了理智，忘卻了偽裝，臉上有了片刻的猙獰。

"你不怕我回去告狀？高高在上的墨狐，和一"墨靈玉冷冷地開聲，嘲諷的意味十足。

墨靈玉只是這嘲諷，是給的季慕白。

墨黎，一向是她仰慕的神，她又怎么會去嘲諷他？

驀地，墨靈玉的聲音戛然而止，嘴里迸發出鮮血，顯然是受了重傷。

墨靈玉抬起腦袋，眼眸里浮現出一抹不甘，再也不去費盡心思去掩飾自己，她嫉恨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剮著季慕白的臉。

這個女人，讓她輸的一敗涂地。

亦或是說，墨黎的無情讓她輸得一敗涂地。

"我最厭惡別人威脅我！"墨黎的目光驀地變得陰鷙，聲音陰冷如同寒窯里的冰。

"你殺不了我，除非你想惹怒長老！"墨靈玉的思維稍稍清晰了一些，語氣篤定，眸光卻依舊摻著濃烈的仰慕。

她是真的愛他，即使他覺得她百般不堪。

他已經殺死她的姐姐了，那是長老親手為他挑選的妻子。

這無疑是打了長老的臉，長老可以原諒他一次，可是也不會有下一次。

至少在長老未升仙之前，她是安全的。

她親眼所見她姐姐的下場。

那個女人，一臉嬌羞地捧著她的嫁衣，卻被人從身后用飛鏢射中命脈，速度之快，在場所有的人都來不及反應。要知道，仙狐是十分靈敏的靈體。

她的姐姐死得莫名奇妙，連自己的未婚夫都沒有來得及見到一面。

可誰都知道，她因為什么而死。

墨黎殺了她，殺的光明正大，絲毫不屑于掩飾。

可是沒有人敢說一句不是，在狐界，沒有權勢，只有血統和功力，沒人敢去替她的姐姐討公道，因為他們心中了然，那無疑是以卵擊石。

"那是自然。"墨黎不否認墨靈玉的話，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冷聲說道，"你會毫發無損地回到狐界復命。"

墨黎看向季慕白的目光是那樣的纏綿溫柔，面上淡然平和，語氣毫無波瀾，卻讓墨靈玉的心里升起了一抹不安的感覺。

"你要做什么？"墨靈玉的聲音多了一些警惕，看向墨黎的目光復雜。

她不相信墨黎會那么輕易地放她離開，不然剛剛也不會設下結界。

墨黎可以毫不留情地殺死她的姐姐，自然也不會對她有任何的憐憫。

墨靈玉厭惡自己此時此刻的思維如此清晰，揣測出心愛之人對她的狠意，她沒有半分得意，反倒是覺得自己可悲可憐。

她更愿意和她姐姐一樣，滿懷期待地死去，也許夢中還有另一個墨黎，一個對她百般寵愛的墨黎。

"放心，我不會傷你的魂魄，若是我想要洗去你的記憶，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讓你見到小小。我還指望著你能給我多拖延一些時間，十年？二十年？總之越久越好。"墨黎的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嗜血殘忍的淡笑。

墨靈玉松了一口氣。

地魄損毀，那是難以言喻的疼痛，無異于剔骨之痛。

"你以為你和季慕白的事情長老不知道嗎？我何德何能能有那么大的作用。"墨靈玉說的是實話，可她的目的，依舊是如同剛才一般勸他迷途知返。

她到底是從數百名墨狐女子中脫穎而出，即使是失去理智了，也可以在短時間內冷靜下來，思維清晰。

她還殘存一線希望，冷靜下來之后，便開始有條有理地分析著其中利害。

她還有時間，還有時間讓墨黎愛上。

墨黎變了臉色。

墨靈玉見墨黎的神色不佳心中一喜，趁熱打鐵繼續說道，"你這么聰明，應該看得出長老不會忙里偷閑專程為了我那個姐姐的死來找你的？他早就看出你們兩個人之間的異樣了。"

"那又如何？"墨黎微微挑起了眉，似乎是來了興趣，沒有出現墨靈玉期待的慌亂亦或是緊張的神色。

她說的話對他沒有絲毫震懾，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在乎七言怎么想他們。

墨靈玉沒想到墨黎的反應這樣淡定，她看著他的視線重新回到季慕白的臉上，眼底的寵溺濃的讓她嫉恨。

"你是為了她。"墨靈玉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著，不出片刻眼底出現了一抹了然。

聰明如墨黎，她能想到的，他又怎么會不知？

可他根本不在意七言如何想，他只在乎季慕白怎么想。

墨靈玉的臉青一陣白一陣，面露陰狠。

""

墨黎蹙起了雙眉，眼底蒙上一層攝人的陰冷。

他對她起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