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建筑平面圖!
這是一個近乎概念性的建筑設計圖,是兩個并不規整的半圓,看著圖根本不知道要表達什么,因為只有一半。并且沒有任何數據參數,任何提示。
當喬恩把這題目給我的時候,我頓時就明白他為何叫我不要去參加這個比賽了。因為這個題是凌梟出的,但他只設計了一半,并且用了C.N的名號。
C.N本是一個共同體,一個他,一個我!
我不明白他怎么會出如此刁鉆的東西,是因為我們倆分開了,他弄這個來戲弄業界的設計師,還是根本是在針對我?
這設計圖看似簡單,然則很不好做。
想要跟他的圖合二為一再形成一個符合常理的建筑物,不但要分析出數據,還得根據他的數據揣測地的面積。
確切的說,這個建筑一旦通過肯定就要建造使用,投資方是誰我不知道,但作為題目出現在PABE的設計大賽上,一定不是一般的建筑物。
所以參賽者想要得到這個大獎,各方面硬性要求都非常高。
我看喬恩拿著圖時也是眉心緊鎖,但雙眸中卻透著異常亢奮的色彩。他應該從沒有玩過如此奇葩的游戲,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
我要不要試試呢?這是凌梟受人所托,還是他在對我拋出什么訊號?
可是近十個月了,我們倆沒有一絲交集,甚至沒有一個電話。我有時候想給塵兒打個電話,可拿起電話時心里就發憷了,滿腹的千言萬語卻變成了一聲嘆息。
我就像個鴕鳥,想躲,但又逃不了。
我無數次想要回家去看看,想抱抱塵兒,想看看凌伯母和凌伯伯,還有阿木他們。
然而每次一鼓起勇氣,腦海中又莫名想起了凌梟說的讓我生不如死的話。我真不敢,我怕他像曾經一樣傷害我。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咆哮的那個視頻是如何傳到輔助儀的,亨利醫生也不曉得。
我手術過后恢復期時,他問及我當時為何會出現那種情況,我說了那個視頻,他非常驚愕,因為當時他們所看到的畫面就是塵兒的視頻。
他派人查了電腦,壓根沒有我說的那個視頻,連播放痕跡都沒有。所以我肯定他們的服務器是被黑了,至于是誰要這樣做,我也不太清楚。
這事因為我的順利恢復而成為歷史,我也不想去糾結了,現在我是有兒萬事足,沒心思想別的了。
原本我是心如止水的,可看到凌梟出的這個題目,我又被撩撥得心波蕩漾不已,因為我看出了這題的意思。
我要參加嗎?
答案是肯定的!我想除了我,也沒有人能把這東西設計好了,包括喬恩。
他看到圖的時候,揣測了很多種建筑,卻沒有一種跟這個靠邊的,他考慮的方向就錯了。
我沒有提醒他,因為這是EKO工作室一個潛移默化的規則,個人也好,代表EKO工作室也好,想要參賽都必須是自己獨立完成這個作品。
所以看到他想偏的時候,我雖然焦急,但也沒有暗示他。就讓他想偏吧,我覺得即便是他想到正點子上了,也不一定能把這東西做好。
因為,這是丘比特之戀!
可能是曾經一起合作的心有靈犀,也可能是我對建筑物天生的一種敏感。我拿到圖紙研究了沒多久,就知道了這是個什么樣的建筑物。
喬恩是個大男人,他決然想不到這個方面來的,所以我猜凌梟這題是專門針對我而設的。
所以他是什么意思呢?我能理解為他還愛著我嗎?
凌梟這一半的圖紙害得我胡思亂想了一下午,什么事也沒干成。
下班的時候,喬恩照舊要送我和孩子們回家,但下樓時接到了一個電話,我看他面色有些遲疑,就先自己帶著孩子們回了。
我所住的公寓里工作室很近,也就兩個紅綠燈,所以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開車。
每當我推著兩個寶寶順著馬路招搖過市時,總能惹來不少的回頭率。這兩個小家伙一路上嘰嘰喳喳,太引人注目了。
眼下天色漸入暮,但雪還在飄,紛紛揚揚的。紐約的夜景很美,尤其是下雪天,給人一種優雅從容的感覺。但比起A市冬日的高貴冷艷,我還是覺得祖國好。
小墨和小恩都很喜歡雪,此時正乖巧地坐在車里好奇地東張西望。
他們倆最令人省心就是懂事,乖巧,半歲多以來,非但沒有生過病,就連睡眠都非常有規律。所以我本打算請個菲傭的,但最后都打消這念頭了。
走到紅綠燈的時候,剛好是紅燈,于是我就站在人行道上靜靜等著。
小墨見得我不走了,回頭睨了我一眼,“媽咪,喝奶奶!”
“媽咪,餓餓。”小恩也迫不及待轉過頭道。
“別急,到家了就給你們弄好嗎?”
我把車剎在路邊,從消毒盒里拿出了兩個安慰奶嘴給他們。但兄弟倆一致地別開頭噘著嘴,就是不要這東西,于是我又訕訕地裝上了。
當紅燈一停,我剛推著小車準備過紅綠燈,卻忽然連人帶車被誰往后拽了一下,氣力大得驚人,害我差點一個踉蹌。緊接著一輛黑色的轎車直接從我面前呼嘯而過,把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剛才沒有誰拉我一下,那我和孩子們不是……還有,剛才有一剎那,我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好熟悉的感覺。
我慌忙回頭,卻根本不曉得是誰拉了一把我,行人三三兩兩地走過,但都離我很遠。
看了很久什么都沒發現,我就準備離開,剛走一步就聽到一陣刺耳的急剎聲,緊接著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我循聲望去,看到一輛車火光沖天,好像是剛才差點撞到我的車忽然爆炸了。
馬路上頓時亂了套,無數路人都飛快地往那邊跑。我驚恐地望著那滾滾燃燒的轎車,腳竟然軟得有些走不動了。
“媽咪,火,火!”小墨顯得特別亢奮,他還不曉得剛才我們差點被撞飛。
“媽咪,去看!”小恩指著那燃燒的轎車大喊道,跟打雞血似得。
我真是無言以對,若他們長大了知道小時候曾這樣唯恐天下不亂過,估計要羞愧得鉆地縫吧?
處于好奇,我也推著車慢慢走了過去。看到車里的人已經被救出來了,一身燒得漆黑,但即便如此我也把她認出來了,她是林雪,杜承霖的夫人。
她已經氣絕身亡,死相尤其難看。我驚魂未定地睨著她,想起了剛才的畫面,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怒火:原來她剛才根本是要開車撞我!
這個女人是什么時候盯上我的?她殺我做什么?還有,以她的身手殺我不是輕而易舉么,為什么要開車來撞我?還搞得自己香消玉殞。
我沒有走近看,怕孩子們沾惹上晦氣,瞄了幾眼過后就走開了。沒走兩步,兩個小家伙忽然齊刷刷又脆生生地喊了聲“爸爸!”
我愣了下,連忙順著他們望的地方看起來,卻是什么都沒有。
“小傻蛋們,爸爸在A市呢!”
我哭笑不得,連忙推著車朝公寓的方向而去。但小家伙們始終回頭張望著,于是我又跟著回頭,卻依然沒看到什么,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我想太多了吧?
我搖搖頭,推著孩子們進了電梯公寓。我住的地方是個治安不錯的高檔公寓,因為我怕孩子們會遇到危險,所以出行還是非常戒備的。
到家后,剛把小家伙們抱下車,他們就迫不及待爬向了茶幾,拿著對著上面的卡片仔細看。
“奶奶!”
“爸爸!”
“爺爺!”
“木木!”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拿著卡片辨認著。這是我教他們的一種方式,我把大家的照片都做成卡片,上面寫著中英文兩種字體,然后一一教給兄弟倆。
他們從一開始認人,到最后認字,一切都顯得很自然而然。
“爹地!”小墨拿起喬恩的卡片看了看,接著又拿起了凌梟的卡片,看了好一會,他居然把嘴湊上去親了一口,脆生生地喊了聲,“爸爸!”
“哥哥,親親!”
小恩一把搶過凌梟的照片,看了看也“吧唧”一口親了上去。而后跟小墨相視一笑,那小臉璀璨得像朵怒放的喇叭花。
我一邊給他們兌牛奶,一邊看他們倆拿著卡片認人,認字。但心里頭卻后怕得很,因為林雪居然找到我了,她是如何找到我的?
自從來美國后,我就沒有怎么拋頭露面過。包括接手EKO過后,我也沒有出現在各大媒體上。
一是因為凌梟那邊的緋聞實在太多,我怕媒體盯上我。二是因為林雪和惠美子都沒有抓住,我還是怕的。
但現在林雪不但找到了我,還在馬路口伏擊我。這說明她不是現在才知道我的存在,而是有些時日了。
那么,那個在瞬間拉開我的人是誰?為何他忽然躲開呢,我都來不及謝謝。
難道真的是凌梟么?
我想起了孩子們不約而同喊的那聲“爸爸”,莫不是他們真看到了?可是不太可能啊,他如果真的出現在美國,何以不來見見我呢?還在恨我?
我想了想,拿起電話準備問問艾麗。
最近我工作太忙也沒常聯系,不過她倒是隔三差五來美國,說是看我和孩子們,但我覺得她是在看望喬恩,因為她一來就追著他跑,壓根沒鳥我。
電話一撥通就接了,里面傳來了艾麗的聲音,“諾,什么事……喬恩你站住,你別走!”她一句話沒說完電話就掛了,令我一頭霧水。
唔,我壞人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