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過來!”
那個買快餐的大媽忽然朝我招招手,還掀起了她小車下的塑料布。我眼眶一熱,連忙沖過去躲在了她的小車塑料布下。。
旁邊就是煤氣罐,還有燃燒的火焰。
大媽放下塑料布擋在了我們面前,開始裝模作樣地炒飯。她磕了一個雞蛋在鍋里,放了些米飯,炒得滋滋作響。
煤氣灶的火焰就在我身邊右側燃燒,我怕燙著塵兒,連忙用手去擋住那熱氣,但還是被時而竄出的火舌燙了幾下。
可我不敢動,抱著塵兒蹲在那里,身體無法控制地哆嗦著。
“臥槽,人呢?剛還看著呢,怎么沒影了?”
“會不會是去那邊胡同了?那是個死胡同,跑進去肯定出不來,挨家找準能找到。”
“你他媽都看得出是死胡同,她看不出啊?還尼瑪挨家搜,你他媽是日本鬼子投胎還什么?”
路口邊傳來那些混賬的對話,嚇得我齒關咬得緊緊的。塵兒嘴巴一癟就要哭,我連忙沖她搖搖頭,她立刻又住嘴了,只是那淚珠兒跟斷線珠子似得止不住,看得我心碎。
我真是個沒用的媽媽,太沒用了!
“老太婆,有沒有看到一個抱小孩的女人?”兇神惡煞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我嚇得顫了一下。
“你們干啥啊?”
大媽似乎也慌了,還故意把煤氣灶的火放到了最大,鏟子也一個勁的鏟。火舌一下子竄過來,把我整只手都燙了。
十指連心,我瞬間想跳起來,但不敢,卻疼得眼淚花都出來了。
“問你看到一個抱小孩的女人美,穿黑色大衣的。”
“噢,你說抱小孩的女人啊?是不是很高啊?”
“對啊,就是就是!”
“往那邊去了,急匆匆的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孩子生病了吧。”大媽假意寒暄。
“呵呵,好好賣你的小吃,管那么寬也不嫌累得慌,老不死的。”
緊接著腳步聲就離開了,煤氣灶的火一下子滅了,我的手已經被燒蛻皮了,火辣辣的疼。
過了好一會,大媽才低頭跟我說了句,“姑娘,那些人走遠了。實在對不住,剛才我也嚇到了才把火開很旺,有沒有嚇到你?”
“我沒事,謝謝你大媽,麻煩你幫我叫一輛出租車好嗎?”
“好,你先別動!”
大媽很快把出租車叫了過來,我抱著塵兒立即上了車,連謝謝都來不及對大媽說。
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雖然我和塵兒逃得很沖忙,但我記住了她的模樣,有朝一日再相遇,我一定會好好報答她的。
我把燙得慘不忍睹的手縮在了袖子里,緊緊抱著塵兒望著歸家的馬路,從未有股如此恐懼的時候。
當出租車到家的一剎那,塵兒終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得好傷心,怎么哄都哄不住。
黛芬聽到她的哭聲,直接從二樓飛身躍下,風一般沖了過來。
“怎么了?”
“進去說!”我現在還驚魂未定,心一直揪著。
黛芬看到我那驚恐的樣子,連忙把塵兒抱了過去,“你這樣子嚇到寶寶了,乖,塵兒不哭哭了,姨姨在這里呢。”
“嗚嗚,嗚嗚,怕,壞壞!”
塵兒把頭埋在黛芬懷中,哭得直抽氣,還不斷咳嗽。剛才我跑得急,把她奶瓶和背包都跑掉了,這會回想起來依然很害怕。
黛芬抱著她不斷逗弄,好不容易把她哄住了,那可憐的小模樣看得我心酸極了。我坐在沙發上全身還在哆嗦,是后怕。
“小姐,你的手……”
李嫂端了杯開水過來,卻一下子看到了我被燒得跟豬蹄似得手,嚇得水杯“啪”地一聲掉地上摔得粉碎。
“沒事的李嫂,一點皮外傷而已。麻煩你去外面的超市給塵兒買個奶瓶好嗎?還有奶粉,買二段的,她被嚇得不輕。”
“哎,我這就去!”
李嫂膽小,驚慌失措地出了門。她走過后,黛芬才走過來坐在茶幾邊,拉起我的手看了看,心疼地嘆了聲。
“不知道能不能復原,多白嫩的一只手,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沒事的,不就是丑點嘛。”我把去凌伯伯家發生的事情經過給黛芬說了下,想起凌伯母那邊只有一個凌伯伯,連忙又道,“你快打個電話給陸震,讓他去醫院看看,凌伯伯一個人我擔心他撐不住。”
“你是說,陳然派人來賭你?”
“我差點被抓住了,要不是一個買快餐的大媽讓我躲在她的三輪車下,恐怕就……”
我不敢往下想了,我自己受過那些苦無所謂,可我的塵兒是我心尖尖上的寶貝,斷然舍不得她受苦的。
黛芬嘆了聲,起身去打電話了,我抱過塵兒輕輕吻了吻她的臉,她還是很害怕,眼里的恐懼沒有散盡,我自責極了。
“別怕塵兒,媽媽會保護你的。”
“媽媽,怕。”
她小嘴癟了癟,眼圈又紅了,但沒有大哭了。我輕輕抹了下她的眼角,也忍不住濕了眼圈。這樣的驚嚇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會崩潰的。
黛芬打完電話過后,拿著醫療箱走了過來,給我手上消毒抹藥。看著那些皮一片片掉,我強忍著疼沒喊出聲來。
李嫂很快買起東西回來了,看她滿頭大汗的樣子,肯定是給跑的。
“小姐,我給小小姐蒸點雞蛋羹吧?看她嚇得不輕,等會我給她用酒精擦擦心窩子。”李嫂放下東西過來看了眼我,又道,“唉,怎么燙這么嚴重呢?”
“沒事的李嫂,麻煩你了!”
李嫂無言地搖搖頭,轉身去忙了。黛芬給我擦手上擦消毒水也不敢包扎,擰著眉上了樓,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抱著塵兒躺在沙發上,此時倦得仿佛要死掉一樣,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尤其是手,那股撕心裂肺的火辣真的非常難受,疼得我話都不愿意說。
我好累,一閉上眼,全是我抱著塵兒飛奔逃跑的畫面,那一個個冷漠的路人,一張張看熱鬧似得臉,令我心里拔涼拔涼的。
我不是憤青,但我真的很感慨國人在某時候的冷漠,冷漠得令人發指。
“砰!”
我正想著,門忽然間被推開,嚇得我抱起塵兒霍然起身,卻是凌梟一臉慌張地沖了進來。他看著我和塵兒,看著我被燒得慘不忍睹的手,星眸忽然間就紅了。
他走過來把我和塵兒攬入了懷中,緊緊抱著,我發現他的身體也在微顫。
“你去哪里了?我和塵兒差點被陳然抓了。”我忽然間覺得好委屈,眼淚瞬間就止不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小諾!”他只有這幾個字,翻來覆去地呢喃。他不斷親吻著我和塵兒,忍不住淚流滿面。
“嗚嗚,爸爸壞。”
塵兒又哭了,哭得好委屈好傷心。凌梟緊緊把她抱在懷中,仰著頭把奪眶而出的眼淚硬生生忍了回去。
我回過神來,才發現他一身血跡斑斑,好像跟人廝殺過似得。我愣住了,連忙拉起他的衣服看了下,還好,不是他的血。
“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我沒事,處理了一點小事。”他揉了揉我發絲,輕吐了一口氣,“嚇壞我了,我以為你們……手成這樣了,我帶你去醫院。”
“不急,現在不太疼了。對了,你去醫院看伯母了嗎?她情況怎么樣了?”
“她已經搶救過來了,現在病情很穩定。大哥和爸在守著她,你別擔心。”
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坐回在沙發上,再不想動了。一口鼓著的氣泄下去過后,人就變得特別無力。塵兒在凌梟的懷中安靜多了,竟然沉沉睡了。
“先生,把小小姐給我吧。”李嫂走過來小聲道,手里還拿著一小瓶酒。
“謝謝你李嫂。”
凌梟把塵兒輕輕遞給她后,才把外套脫掉,直接仍在了垃圾桶里。他走到我身邊一把抱起了我,闊步上樓了。我勾著他的脖子緊緊靠著他,這才安下心來。
進屋后,他把我放在床上,開始小心翼翼地給我處理傷口,低垂的星眸里泛著水光,又自責又心疼。
“對不起小諾,以后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他吻著我的指尖道,滿心愧疚。“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一定會。”
“我打你電話打不通,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我去拿病毒的配方,在杜承霖的地下實驗室里。那地方戒備森嚴,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找到。”
“……他發現你了?”我心一沉,地下實驗室?什么玩意?
“當然沒有,我把人都殺了。”
“啊?”
“別怕,那些都是該死的人。”他說著又吻了我一下,道,“我已經把配方給了張醫生,他說最遲一個禮拜就能配出藥劑,塵兒的病沒什么大礙了。”
“你這傻瓜,為什么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我終于放下心來,抱著他一陣哽咽。原來他來不及接電話是身陷囹圄,幸好他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不然我又不知所措了。
而我不懂的是,杜承霖那個地下實驗室是個什么鬼?還戒備森嚴,他是在制造不為人知的東西嗎?
但這些凌梟都沒跟我說,他幫我包扎好手就去浴室洗澡了,我又下樓看了下塵兒。李嫂給她的胸口抹了酒精,又換上了保暖棉衣,她躺在那里睡得很香甜。
我竟不知道酒精真可以壓驚,效果還這么好。
“李嫂,太謝謝你了。”
“哪的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小姐,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先生回來了,我得做幾個他喜歡吃的菜。”
瞧著李嫂那迫不及待的樣子,我感動得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