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進屋吧,看把我小孫女嚇得,臉都白了。”
凌伯母瞧我杵著尷尬,拉著我進屋了。凌伯伯蹙了蹙眉也跟著進來了。我轉身時偷偷瞥了眼林雪,她的臉也微微有些扭曲,可能是繃不住了。
我納悶極了,都鬧成這樣了還要勉強維系關系,到底是為何呢?
唉,正月里讓凌伯伯一家這么不開心,我也實在很難為情,心頭又不安又愧疚。
坐下后,我小聲跟凌伯母道歉,“對不起伯母,我只是想過來給你們拜個年,順便看看塵兒,誰知道……”
“不關你的事,就算你不來,今天這架還得吵。杜修賢逼著你凌伯伯在開年的董事會上讓出董事長職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凌伯母搖搖頭,又道,“這中成集團是我們凌家幾代人的心血,就被他們杜家搞成這個樣子,哎!”
“好了,諾諾是來玩的,你說那么多不開心的做什么?”
凌伯伯在一旁呵斥凌伯母,但聽得出他也很憤怒,但也無可奈何。杜菲兒如今大權在握,凌伯伯這位置遲早是要被奪走的,只是凌梟甘愿么?
林雪又走了進來,陰陰地瞪了我一眼,才對凌伯伯訕笑道,“親家,還有幾天就是董事會了,你考慮得怎么樣了啊?”
“你們很急嗎?那么多股權已經到手了,還急在這一時么?”
“呵呵,咱們都是明白人,你真希望看到杜家和凌家就此決裂嗎?”林雪干笑道,她敢情是來當說客的?
“怎么,我不讓出職位你們就要來硬的么?”凌伯伯挑了挑眉,強忍著怒火。
“話也不能這樣說,咱們都年紀一把了,還是別讓小輩為難嘛,晟浩現在這樣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清醒的時候還行,不清醒的時候也是六親不認的,要不是老杜的話,他變成什么樣咱們都不知道。”
“你不用拿晟浩來威脅我,我們凌家已經被你們挖空了,你要實在稀罕那個董事長職位,我讓出來也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凌伯伯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我,又道,“你們杜家必須發布公告,說明晟浩和菲兒的婚禮不具備法律效應,以后我們凌家就不高攀你們杜家了。”
“這個我當然愿意!”林雪莞爾一笑,又道,“親家,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不送!”
凌伯伯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上樓去了,看著他略顯佝僂的背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二十年前叱咤風云的商業大亨,到了這把年紀竟然親手把自己的家業拱手讓人,這份打擊誰人都受不了吧?
“伯母,凌梟是不是真如林雪說的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
我本來是非常確定他是裝的,可是看到林雪那狂妄的樣子時又不確定了,難道他清醒的時候就來找我,不清醒的時候就被杜菲兒控制著嗎?
“我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我們凌家可是A市四大家族之首啊,現如今竟然落得江山不保的地步了。”
凌伯母傷心地道,眼淚花溢滿了眼眶。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心里愧疚極了。也許沒有我,晟浩和杜菲兒可能在一起了,甚至于可能也過得很幸福。
“奶奶,不哭哭。”塵兒伸出小手去給凌伯母擦眼淚,小嘴癟一癟的也要哭泣的樣子。
“對不起諾諾,我想去靜靜,你自己隨便玩吧。”凌伯母哽咽道,起身就走開了。留下我和塵兒在客廳里,悲涼至極。
“媽媽,餓餓!”塵兒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眼圈紅紅的,看得我特別心酸,連忙起身去給她兌奶粉。
凌梟去哪里了呢?我好納悶,林雪和杜菲兒撒野都撒家里來了,他卻連個影子都沒有,他就那么放心兩老人嗎?
我剛兌好奶粉喂塵兒,卻聽得樓上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巨響,我愣了下,連忙抱著塵兒跑了上去,卻看到凌伯母倒在樓梯邊一動不動。
“伯母,伯母你怎么了?”
凌伯伯聽到我喊也連忙從書房里跑了出來,看到地上一動不動的凌伯母時嚇得臉色煞白,身子晃了好幾下才穩住。
他難以置信地蹲在凌伯母面前,哆嗦著手去探她的鼻翼。“秀蘭,秀蘭你怎么了?”
他不敢去抱她,我也不敢。
我連忙打了120,讓瑪利亞醫院派救護車過來。塵兒嚇哭了,緊緊抓著我的衣服不撒手,我把她的頭埋在心口不讓她看著一幕,怕嚇到她。
“我們凌家就這樣完了么?就這樣散了。”
“伯父,別想得太悲觀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安慰道,也是言不由衷,因為現實是那么赤裸裸呈現。
凌伯伯搖搖頭,頹然地坐在地上,捂著臉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我難過極了,連忙給凌梟打電話,可他的手機怎么都打不通,我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醫生迅速給凌伯母做了檢查后,初步得出結論是突發性腦溢血。他讓兩個助理用擔架把凌伯母小心翼翼抬了下去,凌伯伯也連忙跟了過去。
“奶奶,奶奶!”塵兒指著遠去的救護車哭喊,傷心極了。
“別怕,我們也趕過去。”
我慌里慌張地把奶粉和奶瓶一并放進背包里,抱著塵兒就出門了。開車上路后,我又忍不住給凌梟打電話,卻依然打不通,氣得我把手機都摔了。
我轟著油門朝著醫院跑,但跑到半途的時候,卻發現后面有兩輛一模一樣的桑塔納轎車在跟著我,距離也就是一兩百米左右。
這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我剛怎么沒發現?
我打算轉彎,但其中有一輛車很快超過了我,似乎想把我往隧道里逼。我好幾次想超過他,但車子性能差都沒超過,硬生生被逼進了隧道。
我害怕極了,這些都是什么人啊?
我若一個人還好一點,關鍵我還帶了塵兒,我絕不愿意看到她有半點的危險。
這隧道一直通往西區,所以很長。后面的車在緊逼我,而前面的車就堵著我不讓我變道。我行了大概五分鐘后,在出口的地方被兩輛車堵住了,動也沒法動。
我停下車鎖死了車門,驚恐地把塵兒抱在了懷中。
前面的車里下來了一個帶著墨鏡的男子,穿著西裝革履,我瞧著很眼熟。他慢慢摘掉了墨鏡,露出一張陰戾冷漠的臉。
是陳然,杜菲兒的保鏢兼助理。
我更驚恐了,這混蛋在坐牢啊,怎么這么快就被放出來了?甚至還找上了我。
“秦諾,好久不見,看樣子你越活越滋潤了。”陳然皮笑肉不笑地道,眼底依然透著對我深深的厭惡。
“媽媽,怕,怕!”塵兒看到我們被人圍堵,嚇得小臉一片蒼白。
“乖,沒事的,有媽媽在。”
我也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但我沒有表露在臉色,把剛才給她兌的牛奶給她喝,安撫她。
我用衣服蓋住了她的臉,這樣她看不見外面了。我冷冷盯著陳然,真想沖上去一刀捅了他。
“陳然,你到底要做什么?”
“下來,乖乖跟我們走。或者你也可以不下來,我把你打暈了帶走,隨便你選。”他冷笑道,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我可以跟你走,但請放了我的女兒,她還小。”
“呵呵,這女娃本來就不該是你的,你就別鬧了,識趣點,我們大家都輕松。”
我怎么能識趣點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手段。光天化日之下都敢這樣做,誰知道我跟他們走了會被虐待成什么樣?我的塵兒呢,落在他們手里又怎么樣?
怎么辦?
“秦諾,我數到三!”
“不用數了,我跟你們走就是!”我把裝奶粉的背包背上,抱著塵兒就下車了,瞧著那些保鏢要過來抓我,我瞬間沉了臉。“別過來,我自己會走。”
“秦小姐,請!”
其中有個保鏢上去把車門打開,還故意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挑釁我。
我慢慢走上前,瞧著前面不遠就是商場,于是轉身一個飛踢把這家伙給踹開了,而后抱著塵兒拔腿就跑。
“救命啊,隧道里有歹徒!”
我跑得很快,一邊跑一邊大喊,陳然的人全部沖了上來,個個都殺氣騰騰的。
我沖出隧道過后,直接朝人最多的地方跑了過去,然而讓我可悲的,這么多路人,竟都眼睜睜看著我抱著孩子跑,沒有人說去擋一擋那些混蛋。
我驚恐極了,他們就在我身后幾十米的地方,很快就追上我了。我的心提在了嗓子眼,不要命地飛奔著。
塵兒嚇得大哭不止,哭得我心都碎了。
“媽媽,怕,嗚嗚……”
“別怕寶貝,媽媽一定會保護你的。”
我緊緊抱著塵兒穿過人群,卻不小心跑過了鬧市,這地方有點偏僻了,沒什么人。我慌不擇路,連忙又轉上了另外一條路。
這路更窄,里面感覺像個死胡同。這路上也有三兩個人,還有個推小車買快餐的大媽,正好奇地瞧著我們。
我要崩潰了,我就怕那些混蛋傷了我的塵兒,怎么辦,怎么辦?誰來救救我們啊。
“秦諾,你他媽的跑不了的,你要再跑的話我他媽的就不客氣了。”
身后傳來囂張狂妄的吼聲,我更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跑進去這小胡同會不會沒出路?跑不出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