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真的迷失了自己!
看著凌梟吃那盤油炸香椿的時候,我竟然會覺得很喜悅,哪怕手背的水泡火辣辣的疼,也都覺得無所謂。
“好吃嗎?”我小心翼翼問道。
“恩,比之前的廚藝好多了。”
之前?
他指的是那次我的白糖番茄煎蛋面吧,那的確是,這次我確定了是鹽才放的,還有李嫂這大廚幫我把著關(guān)呢。
我心里莫名地開心著,好像做了件特了不得的事情似得。我終于明白,之前買菜時看到那些大爺大媽提起做飯為何會一臉幸福,是因為吃飯的對象不同。
凌梟把那盤油炸香椿吃得一點不剩,我看到他一臉滿足,連眼神都是柔的。我有點驚愕,因為我從沒覺得吃飯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
“上去換件衣服,帶你去商場。”
“噢。”
我點點頭,也沒問為何要去商場,就乖乖上樓換衣服了。我瞧著凌梟穿的是休閑款式,我也選了一套蠻休閑的衣服穿上,還畫了點淡妝。
下樓時,他已經(jīng)把車停在了門口了。
我上車后,李嫂特地跑出來問了句,“先生,晚飯還回來吃嗎?我今天剛做了草莓醬,晚上可以做西餐。”
“好!”
凌梟淡淡應(yīng)道,轟動油門載著我離開了。他順著主干道一直開,直到世紀大道才往右轉(zhuǎn)彎,前方是太平洋電腦城。
下車后,他拉著我徑直上了二樓的iPhone專賣店,叫售貨員把高配的幾款電腦都拿了出來。
“挑一個好用的吧。”他斜睨我一眼道。
我想起他砸壞的電腦和砸電腦時的樣子,依然還心有余悸,于是愣了好半天也沒有下手買。他見我沒反應(yīng),幫我選了一款高配的一體機。
“這個適合設(shè)計,挺好。”他好像在對我說,我默默點了點頭。
“再給我配套的打印機和辦公設(shè)備。”
“先生,這是今年剛升級的打印機,還有……”
售貨員給凌梟介紹了好幾款打印機,他一一選好過后,給了他們別墅的地址。我不明白他買這么多做什么,跟要開小公司似得。
付款后,他又拉著我去到三樓,買了個高倍數(shù)碼相機。我雖嘴上沒問,但心里好奇得很,他一次性搗鼓這么多東西作甚?
買完東西出來后,才不過下午三點多,但天黑得跟世界末日一樣,雨傾盆似得下,馬路上很快就積起了大灘的水,車子過的時候能掀起一片水浪。
我們的車停在停車場,過去得好幾十米。凌梟抬頭看了眼天空,讓我就在這里等著,自己跑向了停車場。
我走到商場轉(zhuǎn)角的地方等他開車過來,卻冷不丁看到連娜挽著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從我面前走過。我以為她沒看到我,連忙往后退了兩步。誰知已經(jīng)走過去的她忽然轉(zhuǎn)過頭來,陰森森盯著我。
“喲,這不是那誰的小三兒嗎?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說過,連娜是那種能隨時隨地發(fā)飆的人,就像此刻。她一個箭步就竄到了我面前,還一臉的殺氣。
她沒我高,我今朝穿的又是高跟鞋,看她完全是俯瞰的姿態(tài)。我蹙了蹙眉,沒想跟她吵,跟她吵架就像跟個瘋子理論,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她身后那男人一直在打量我,他那塊頭就大了,跟凌梟差不多高,但魁梧得多,剪的還是板寸,面色也橫,看著特別駭人。
我挺識時務(wù)的,沒敢去惹怒連娜。只是……她似乎不想輕易放過我。
“聽說你還想告我們?你真以為有那個本事把我們告倒?”連娜陰笑道,“我告訴你,那些警察把我和我哥弄進去,沒幾天就放了,還低三下四一個勁講好話,這你可能沒想到吧?”
這事我當(dāng)然知道,我出院當(dāng)天陸震就給我打了電話,說連金勝把連少卿兄妹保釋出去了,但案底他留著,要起訴不是難事,依然可以當(dāng)做籌碼。
我就是以起訴他們倆為籌碼跟連金勝談了交易,這事鬧大了,他也無法一手遮天。連娜在我面前叫囂,有很大程度是在虛張聲勢。
中國的法治,還沒渣得那么可怕。
我依然沒有回應(yīng)連娜,任憑讓她像只瘋狗似得撒野。最主要是,那大塊頭就在她身后,我真怕我反擊的話剛蹦出口,立馬就被他一腳給踹飛了。反正凌梟也馬上過來了,我沒必要惹事。
“賤貨,老娘跟你講話你他媽的啞巴了?”
連娜自討沒趣,火氣一下子來了,抬手就是一耳光揮了上了。我立即往后退了一兩步避開,她不罷休又沖了過來。我頓時火了,揪住她領(lǐng)子一轉(zhuǎn)身就把她撞到了墻上,用身體死死抵著她。
“你瘋了是嗎?奴性又犯了?”
說實在的,看到連娜這一臉猙獰的樣子,我恨不能一拳揍扁她的臉,我惡心她,發(fā)自肺腑的那種惡心。
“放開她。”大塊頭的男人一腳跨到我身后,陰森森地道。
“杰西,打死這女人,弄死她我扛著!”
連娜聲嘶力竭地喊道,令我分外無語。我記得她在中邦實業(yè)里擔(dān)任的還是要職,怎么就如此猖獗呢?
難道字母圈的女人都這么狂?因為骨子里帶著奴性,所以平常面對正常人時就非常囂張?他們是在填補性格的缺失嗎?
杰西似乎對連娜言聽計從,頓時一把扣住我的手想甩開我。忽然有輛轎車“呲”地一聲停在了臺階下,緊接著沖出來一個人影,飛身一腳就把他踹開了。
這速度快得我都沒瞧見,直到被凌梟拉進懷中才反應(yīng)過來出手人是他。
“先上車去。”
他低聲到,脫下外套遞給我,緊接著沖到杰西身邊又是一記連環(huán)踢踹了過去。杰西是沒有防備才被偷襲了,反應(yīng)過來后,一聲怒喝就開始反擊了。他可能是個拳擊手,拳法很專業(yè)。
凌梟用的似乎是跆拳道,出手特狠,兩人打得難分難解,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人過來圍觀。
有些人,骨子里是唯恐天下不亂的。
連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看凌梟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天神一樣,透著貪婪和一絲我無法捉摸的光芒。我實在不懂她的世界,她怎么可以惡心成這個樣子。
“砰!”
“嗷!”
凌梟似乎微微占了上風(fēng),在踹向杰西的那一刻忽然變招,直接提膝撞向了他的下腹,于是他一聲嗷叫,踉蹌了幾步后靠著墻壁蜷了下去。
我看他臉色煞白,估計被撞得不輕。
然而凌梟并未解氣,轉(zhuǎn)身一把揪起連娜,手揚起很高要揮下去,但最終還是唾棄地罵了一句就把她扔開了。
“不打你,是怕臟了手,以后長點記性。”他說完就上車了,應(yīng)該沒瞧見連娜那充斥著奴性的眼眸,此時多么詭異。
“諾諾,那家伙有沒有打到你?”他系好安全帶后,轉(zhuǎn)頭問我,面色很緊張。
“沒有。”
“下次小心些,遇到這女人就趕快躲,她是個瘋子。”
“我知道了。”
這是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凌梟實戰(zhàn)打人,前幾次蜻蜓點水都不算。這確實夠暴力夠霸氣的,我沒想到他那遍布疤痕的身板,竟然還有如此生猛的戰(zhàn)斗力。
我們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烏云黑壓壓翻滾著掠過天際,特別詭異,我對這樣的天氣有種莫名的恐懼。
“凌梟,會不會打雷啊?”我不安地問了句,因為我怕那種炸雷,能炸得我心驚肉跳。
“不會!”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把車開快了一些,“諾諾,昨天的事情對不起,是我太失控了。”
“沒事,是我不對惹怒你了。”
“……為什么不罵我,不反抗?一直以來,你似乎都這樣逆來順受,為什么?”
為什么?
因為我是你身邊的金絲雀,我依附你生存,怎么能對你做出反抗?我的身份不允許我有任何情緒,任何怨念。
只是這些話,我無法說出口。我沉默著,無言以對。
“諾諾,你越來越?jīng)]有自信了。”他有些唏噓。
自信這種東西,早在三年前就沒了,并不是越來越?jīng)]有,而是根本喪失了。他一定不會體會我的心情,那種恨自己卻又無法改變命運的無奈。
“你應(yīng)該找回自我,回到當(dāng)初的樣子。”
“……”
這怎么可能呢?
當(dāng)初晟浩還在,連少卿也沒有變壞,我也不知道方倩茜對我那么恨。那時候我有事業(yè),有目標,天不怕地不怕的。
而如今,我怕被人恥笑,怕被他掃地出門,更怕哪一天一不小心又被人害死了。我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因為我死過一次,不想再死了。
但這些,凌梟都不懂,我也不想說。
“轟!”
天邊冷不丁的一個炸雷,把我神游的思緒炸得支離破碎。
我打了個寒顫,驚恐地看著天邊由遠及近的一條閃電,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非常驚悚的畫面:我們的車子墜下高架,被一道巨雷劈得火光閃爍,我看到晟浩血淋淋的躺在我身下,一身都碎了。遠方還有人朝我們跑來,像死神一樣。
“轟隆隆!”
“啊!”
巨雷再炸開的時候,我捂著腦袋尖叫了起來,回憶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都那么血淋淋,那么悲慘。
凌梟慌忙停下車,把我攬進了懷中。“別怕,只是打雷而已。”
“我看到晟浩了,我看到他支離破碎地躺在我身下,我壓著他,我把他壓碎了,還有人想把他搶走。”
我驚恐地看著凌梟,有些語無倫次。腦子里模模糊糊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但任我怎么想都想不起來。
“別去想了,別想了。”
凌梟捧著我的臉吻著,試圖讓我冷靜下來。可我覺得這些畫面是真實存在的,我是不是遺忘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