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又下雪了,簡直禍不單行。
我依照連娜給出的地址尋過來,沒有帶一個幫手,我怕她真的對阿木下毒手。這是個舊倉庫,里面散發著昏暗的光芒,很暗,很恐怖。
“賤人,你總算是來了!”
我剛冒頭,就聽到里面傳來連娜陰陽怪氣的聲音。循聲望去,她正操著手坐在小桌邊冷笑。
桌子后面是被四個保鏢團團圍住的阿木,她一身衣服已經被扒得就剩了內衣褲,身上還有掙扎過的血痕,清秀的臉蛋上浮著淡淡的掌印,左右各一個。
看到我,阿木頓時就哽咽起來,“諾諾……”
“媽的哭喪啊?”她語音未落,連娜怒喝一聲,抬手就一耳光揮了上去。
“連娜你住手,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想沖過去,但那保鏢拿出一把匕首在阿木臉上晃來晃去,我頓時就不敢輕舉妄動了。連娜是字母圈的人,心理本就不正常。
“什么意思?哼!”連娜寒著臉走了過來,毫不猶豫兩耳光揮在了我臉上,打得我兩眼冒金星。
“賤人,你現在很囂張啊!挑釁我,還敢把我哥的交易視頻放網上去,你他媽哪來的膽呢?”
連娜下手很重,我的臉頓時火辣辣的疼,唇齒間還有些血腥味。我沒想到這混蛋會挾持阿木來威脅我,太沒人性了。
“你抓阿木來不就是要逼我出來嗎?現在我來了,你放她走吧。”
“走?”連娜眉峰一寒,冷笑了聲,“我擺這么大的譜把你們弄過來,會讓你們走?笑話!”
聽著連娜一口一個賤人,我怒火中燒。這女人不是善茬,我很清楚,眼下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容易。
“那你今天想怎樣?”我怒視她道。
“怎樣?把陳霞給你的偷拍視頻拿出來,若不然……”連娜涼涼一笑,拿匕首在阿木臉上比劃了一下,“讓你們倆灰飛煙滅,我也不是做不到。”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捏死你不就是捏死一只螻蟻那么容易嗎?賤人,你既然逃過一劫就應該知道要安分點,想報仇?你覺得可能嗎?”
連娜的囂張不無道理,她們在三年前就敢干殺人的勾當了。這是個喪心病狂的家族,沒有人性可言。
我遲疑很久,拿出了內存盤晃了下,“好,證據在這里,你先把阿木放了,反正我在你手里也逃不了。”
我朝阿木走了過去,脫下外套在了她身上。她一身凍得冰涼,還在不斷哆嗦,我心里難過極了。
“諾諾,對不起,我疏忽了……”阿木緊了緊外套,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別怕!”
我緊拽著阿木的手,給她個寬慰的眼神,尋找著脫困的機會,要硬拼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智取了。
斜睨到面前一臉嘚瑟的連娜,我忽然靈機一動,把手里的內存盤遞了過去,“視頻在這里面,你看看吧!
而就在連娜伸手接內存盤的時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住她的手狠命一扯,揚手就扣住了她的脖子。
“賤人,你……”
“你他媽才是賤人,全家都是賤人。叫他們讓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反正我已經死了一次,無所謂生死了!
我厲聲道,拽著連娜一步步朝門口走,所謂越富有的人越惜命,這女人也不例外,她慌忙擺擺手,讓那些保鏢讓開。
“你真的走得了嗎?”
剛走出倉庫,我就看到好幾輛車和十幾個人齊刷刷堵在了小徑上,最前面的是連少卿,我曾經的未婚夫。
四目相接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眼底毀天滅地的寒意,亦如當年我知道連家黑幕時他的眼神,一點沒變。
他微瞇起眼睛瞄了我好久,眼縫里懾人的光芒令我毛骨悚然。他的出現令我心慌不已,我清楚他為人。
這一帶是中邦實業堆放建材的地方,很偏僻,而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廢棄的舊倉庫外,所以不會有人來往。要真的被他抓住,運氣好是個全尸,運氣不好就是個挫骨揚灰的結果。
此時月黑風高,極好的一個毀尸滅跡的夜晚。
連少卿詭異地盯著我,仿佛在看一只毫無反抗力的螻蟻。他很確定我逃不出去,也絕不會讓我再次逃脫。
“諾諾,三年過去,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許久,他說話了,聲音很淡漠。但懂他的人都曉得,他越淡漠,越陰毒。就商界而言,他絕不是個善茬。
“謬贊了!”我冷笑道,拽緊了連娜。
“你現在氣也撒了,仇也報了,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你說呢?”連少卿一邊說,一邊慢慢地走了過來,唇角還掛著涼涼的笑意。
“既然要懂得適可而止,那么連娜今天是什么意思?你站住,再邁一步我就給她顏色了!”
“這里可是中邦實業的舊址,我勸你別犟了。我父親的建議不知道你考慮過沒有,如果你愿意回到連家,我們做不成夫妻,還能做兄妹,你覺得呢?”
“呸,你算什么東西。你們退后,否則我對她不客氣了!
他的話怎么能聽,這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狼。我拽著連娜慢慢朝邊上的一輛轎車挪了過去。阿木緊跟在我們后面,此刻已經恢復了些平靜。
而就在我挪到駕駛室邊想要打開車門的時候,連少卿身后四個保鏢趁機飛撲而來,齊刷刷一記橫踢朝阿木踹去,她身板嬌小,根本不敵這四人。
事發突然,我只能放開連娜朝阿木撲去,為她擋住了那狠命的飛踹。我很不意外被踹飛,重重跌倒在地。
“諾諾!”阿木一聲驚叫,慌忙沖了過來。
“給我弄死這賤人!”
一脫離危險,連娜就怒不可遏地吼道。我被踹得不輕,摔在地上好久才爬了起來,喉間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涌了上來。
而此時,連少卿身邊的所有保鏢都一涌而上,殺氣騰騰的朝我們撲來。
“阿木,快跑!”
我心下一沉,起身拉起阿木拔腿就跑。身后傳來緊鑼密鼓的汽笛聲,我們倆踉踉蹌蹌的有些慌不擇路。
而連少卿似乎故意要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似得,幾輛車分開來追,慢慢把我們逼到了一塊寬闊的空地上。
五輛車一字排開地堵在了邊上,攔住了去路。我們倆驚恐萬分地站在空地中央,已經無處可逃。
四下里昏暗一片,模糊得數米遠就看不清楚了。雪越下越大,呼嘯著在周遭亂竄,凍得我們瑟瑟發抖。
連少卿和他的保鏢們全部下車了,一步步朝著我們逼近,個個眼底透著殺戮。
我們驚恐地后退著,地上白皚皚的積雪被踩出了一串凌亂的腳印。阿木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此時渾身哆嗦得跟篩糠似得。
螻蟻尚且偷生,我們又何嘗不是?
連少卿并不急著把我們抓走,在數米遠的地方站住了。慢慢悠悠地燃起來一支雪茄,深吸一口過后,吐了一縷長長的煙霧。
昏暗中,他猶如地獄來索命的死神,再一次親切地眷顧了我,只是這次跟著我倒霉的人是阿木。
“諾諾,我們兩個真的要有這么大的仇恨嗎?無論如何,我曾經真心待過你,把你當成妻子的不二人選!
“你混蛋,如果不是你和連娜聯手欺騙我,我怎么可能誤會晟浩!
這個混蛋,到現在還說這樣的風涼話。他就不怕被雷劈嗎?如果不是他一次又一次制造誤會,我怎么會……不,是我自己愚蠢,沒有認清真相。
“你真以為他是真心真意對你的?你了解過他的背景嗎?知道他的底細嗎?你總是覺得我不好,那是你愚蠢!
“我不準你誣陷晟浩,他哪怕再不好,也比你光明磊落。你明明不愛女人,為何害了一個又一個?”
“……我是不愛女人,但我需要一個妻子。你明明可以成為闊太,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可你偏偏要選擇跟我對著干!
“所以你就害死我們?”
“害死你們?我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能耐呢。你們不是發生車禍死的嗎?這個案子警察局都已經定案了,你千萬別血口噴人,免得傷及無辜!
他冷笑著,根本沒有一點愧疚或者害怕。我想找出世上最惡毒的話去詛咒他,可我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不明白,當年的陽光少年何以變得如此可怕。我猶記得當年進學校的時候,他一臉春風地跑過來幫我拿東西,給我介紹學校的歷史。
“少卿,你為什么會變得如此可怕?”
無論如何,我對他是有過好感的。
當年我和晟浩發生了誤會,我等了很久以為他會來跟我解釋的,可最終沒有。以至于我的期待摧毀在一封決裂的信簽上。
后來我選擇了連少卿,畢業過后工作沒多久就訂了婚,直到后來工程出事,我才看清楚他的本性。
我承認我傻,但也必須承認連少卿的心機之重,把我和晟浩耍得團團轉。
我看著他俊朗如昔的臉孔,感覺好陌生。他明明可以成為一個商業大亨的,可為何總做這種沒有人性的事。
他把雪茄捻息,輕輕吐了一口煙,才抬眼看我!爸Z諾,如果你再笨一點,亦或者是息事寧人,我都不會如此對你,但……我不能再讓你任性下去了!
言罷他伸出手,“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保鏢們頓時氣勢洶洶地朝我和阿木沖來。我們嚇得抱成了一團,已經沒力氣再逃了。
死,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我們只有尖叫,歇斯底里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