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空一抓，就把地上的那把匕首抓到了手里。

在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彎身，讓匕首從左至右劃過了陳婧的臉。

這一刀，深可見骨。

“啊！”

耳邊是她凄厲的尖叫。

顧清歡現在已經不僅僅是背上發涼了。

她頭痛。

每一根神經都在痛。

這個男人太可怕。

“唔……”

“怎么，又要吐了？你這個樣子，以后還怎么治病救人？”他將匕首在陳婧衣服上擦了擦。

轉頭，又走向顧瑤。

他桃花眼盈盈含笑，似水深情。

顧清歡終于再看不下去，轉身出去。

離開的剎那，身后響起的是顧瑤絕望的哀嚎。

過了一會兒，言緋才緩步走出。

神清氣爽的模樣，仿佛剛剛從哪個窯子里面逛出來。

顧清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把手臂上的傷口做了個簡單的包扎，現在正靠在樹干邊，休息。

“你爽完了？”她眼神冷淡。

言緋笑，“你這是什么態度，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掃了掃袖子，雙手抱胸，一副等著她感恩戴德，跪地謝恩的模樣。

顧清歡翻了個白眼。

她剛剛失血過多，全靠一口氣在撐著，現在危機解除，腦子也開始昏昏沉沉，是以沒工夫跟他拌嘴。

更重要的是，她覺得有點不舒服。

細微的抽痛從小腹蔓延。

痛感節節攀升。

她感到不妙。

“唔……”

“狡猾的女人，別想裝病蒙混過關。聽說你救人有萬兩買命的規矩，那我剛剛救了你，你是不是也該……喂？喂你怎么了？！”

言緋本以為她是裝的。

畢竟這女人太狡猾，他已經不止一次在她手上吃過虧。

每次她裝弱服軟，都是為了在接下來坑他一臉血。

但這次似乎不是。

她的臉白得像張紙，眼睛失去焦距，呼吸也漸漸弱了下去。

言緋嚇了一跳，“喂？喂喂！你怎么了？清醒點！”

這女人不能有事。

不然，失去理智的某人一定會碾碎了他！

對，就是這樣。

他不能讓她出事，因為他是赤霄國君。

她死了，黎夜會滅他的國。

按捺下心口的紛亂，他單手將顧清歡拎了起來，猛搖，“顧清歡！顧清歡！我警告你，別亂來啊！”

“我……我要……”

“你要什么？說！天上的星星我也能給你摘下來！你他媽現在給我清醒點！”

“我……我特么……想踹死你！”顧清歡疼得面無血色，還是強撐著給了他一巴掌。

她早就沒什么力氣了，這一巴掌打下去，比給他撓癢還輕。

言緋卻像受了重創，愣在原地。

“你！”

“我……應該是動了胎氣，我說幾樣藥材，你去幫我……找一下……”

“好、好好好，那你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我這就去找。”

顧清歡斷斷續續說了幾個藥名。

言緋恍恍惚惚的應了。

但他沒有去找，而是彎腰要把她抱起來。

他大概想先把她抱回去。

顧清歡按住他的手。

“現在……不能……挪……要擔架……”

她并不擅長婦科，卻也有些常識。

現在胎氣大動，加上言緋又是個坑爹的貨，出手沒個輕重，她不敢讓他抱。

言緋聽完，不敢再動，只能將她原地放平，然后從懷里取出來一個深色的竹筒，拔掉上面的塞子。

“咻”的一聲，天空中炸開一團紫煙。

這是最緊急的信號。

發出這個信號，證明出現了他不能處理的危急情況。

黎夜的人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顧清歡，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

“顧清歡！你他媽敢睡我就扇你！醒醒！”

“……嗯……”

顧清歡躺在地上，只看到眼前那片絢爛。

她其實想說，不要搖她，也不要跟她說話，她要節省力氣，保持清醒。

但言緋像瘋了一樣，不停跟她說話，吵得她腦仁兒疼。

一會兒說她蠢得像豬，居然想出這種笨辦法，一會兒又說是他不好，應該早點出手救她。

好吵啊。

鼻腔里是草木和泥土的味道。

顧清歡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但疼痛還是蔓延開了。

她想保持清醒，堅持到人來。

對了，還有外公呢。

她的外公是東陵第一國手，有他在，她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顧清歡眼前發黑。

言緋好像還在耳邊吵嚷，但是她聽不太清了。

真不明白黎大灰是怎么想的，找這么個變-態來當幫手。

不靠譜，還吵。

好在，現在她耳根終于要清凈了。

顧清歡意識渙散。

終于，在那抹熟悉的黑衣出現在眼前時，她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徹底暈了過去。

“阿歡！”

黎夜帶著人趕來。

他怎么都沒想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血淋淋的顧清歡。

她的一只袖子已經被血染紅。

鮮紅的顏色刺激著他的視覺神經。

“小姐！”

“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大小姐怎么會弄成這樣？都愣著干什么，快把擔架拿過來！蕭漠，去請大夫！快！”

季一算是這里面比較清醒的了。

但即使這樣，他也控制不住局面。

周圍亂成一團。

黎夜擋在最前面。

他面沉如水。

“相爺你聽屬下說，不管怎么樣，我們需要先讓大小姐看大夫！”他連聲勸。

黎夜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讓他有一種被利劍刺穿的錯覺。

“相……”

“擔架，送回去，小心點。”

他吐出幾個干癟的詞組。

季一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是是是，這就送回去，一定小心、一定小心！”

“等等。”

“……啊？”

“別去病區。”

那里到處都是病人，她身上有傷，很容易感染。

“遵命！”

“去我那里吧，外面看起來雖然簡陋，但里面還不錯。”言緋開口。

看著顧清歡被抬走，他沒有跟著一起上去。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沒辦法跟上。

黎夜站著。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

黑衣森森，殺神降臨。

“誰。”

只有一個字。

言緋卻感覺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不能呼吸。

他遲鈍的抬手，指了指身后。

那里面有四個人，他都留了他們性命，但現在，怕是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