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幾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氣。

他奔跑的時候，甚至能感覺到風在耳邊的呼呼聲。

心臟仿佛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他喉嚨干澀。

可如今他顧不上這些，顧清歡被人綁走，他無能為力，只能回去求助黎夜。

從這里倒病區，要走七條街。

他一路飛奔。

在沖進門口的時候，還驚動了守門的侍衛。

“來者何……陛、呃，小公子？”侍衛認得他，“您這是怎么了，怎么這么著急？”

黎夜！黎夜他在哪里？

他抓著侍衛的手，拼命比劃出一個形狀。

可侍衛看不懂，“您要什么？”

慕容昭見跟他說不通，甩開他又往里面跑。

侍衛一頭霧水。

還沒搞清楚是什么情況，就見他已經沖進了內院。

“哈……哈……”慕容昭只能發出簡單的氣聲，喉嚨的疼痛逐漸被一種腥甜取代。

他幾欲嘔血。

找遍了半個后院，還是沒有找到黎夜。

許多人都被他驚動。

正在給病人復診的常柏草趕來，摸著花白的胡子，問：“發生什么事了，怎么這么著急？”

柔慧也趕到，“小公子？咦，小姐呢，怎么是你一個人，小姐去哪里了？”

她最先發現顧清歡不見。

慕容昭像溺水的人終于抓住了一塊浮木，他拉住她的手，瘋狂比劃：清歡她被綁走了！快去找黎夜！

“啊？小公子你在說什么？小姐呢，她不是跟你一起的嗎？”

她也看不懂慕容昭的意思，但見他匆匆回來，身邊還沒有顧清歡，就知道事情不好。

蕭漠立刻找來黎夜。

“發生什么事了？”他匆匆趕來，俊美的雙眸帶著幾分冰冷的凌厲。

他在慕容昭身上略掃了一眼，寒意更甚。

慕容昭打了個顫。

他其實是很怕黎夜的。

但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心頭那點恐懼了。

他跑到黎夜面前，雙手自上而下，比劃出一個圓圓的形狀，然后往自己頭上一扣！

口袋！清歡被裝在口袋里帶走了！

黎夜皺眉，“什么？”

這個動作太過抽象。

他沒明白。

慕容昭急得跳腳。

他想起那個妖里妖氣的男人，連忙比了個蘭花指，又隔空打了一掌，一副武功高深的樣子。

黎夜這倒是明白了。

“你遇見言緋了？”

對對對！

“然后呢？阿歡跟他在一起？”黎夜臉色不好了。

慕容昭差點吐血。

不對不對！

她被綁了啊！被壞人綁走了！

烈日當頭。

慕容昭急得汗水連連。

他想不通，為什么清歡每次都能準備猜到他的意思，而這些人，卻一個都不明白呢？

對了，紙筆！

筆！快給我筆！

慕容昭做了一個寫的動作。

柔慧見自家小姐不見，雖不知其緣由，卻也跟著打轉。

見他要紙筆，忙去房里拿。

可不知為什么，她找遍了整個房間，也沒看見一支筆。

“你們誰哪里有筆，快拿一支來，給小公子寫！”柔慧急哭了。

蕭漠轉身去找。

慕容昭原地打轉。

一滴汗水滑過額頭，落進了他的眼睛里，刺得他微微發疼。

他抬頭看天。

距離顧清歡被綁，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當初二皇兄從殺進太和殿，到一劍刺穿五皇兄的胸口，到他身子冰涼，也只是用了半個時辰而已。

半個時辰能發生很多事。

半個時辰，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那時，五皇兄滾燙的血濺在他臉上，他的身子卻愈發冰冷。

如果清歡也那樣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會如何？

他不敢想。

心口的劇痛幾乎要將他撕裂。

絕望，痛苦，無能為力。

就像當時五皇兄氣絕的時候。

為什么他不能出聲呢？

如果他能發出聲音，在清歡被綁的時候向人求救，一定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況。

言緋武功高強，他一定能救下清歡。

只要他說一句“清歡在袋子里”，她就有救了。

可他沒有。

懦弱讓他縮在自己的烏龜殼子里，因為害怕謾罵，害怕失去，所以選擇了逃避。

清歡每次都在救他。

可他總是害她陷入危險。

如果他能說話，他就能保護她了，像她保護他一樣！

“清……清……清……”

劇痛在腦中炸裂，仿佛撕裂每一根神經。

慕容昭艱難的張著嘴，淚水奪眶而出，布滿了蒼白的小臉。

他發出一個個干啞的音節。

“救……救……清歡……”

“小公子？！”

“她被……綁……”

……

顧清歡在看到言緋的那一刻，覺得自己離死應該還有一段距離。

他極其張揚的出現。

隔空一掌，直接擊飛了還在原地愣著的陳婧。

動作快得讓人無法想象。

顧清歡愣了愣，才提醒他，說她的血里加了料，讓他不要聞。

言緋聞言，只是看了眼她血淋淋的手臂，眉頭皺得快攪到一起。

“你這個女人，是不是有自虐的傾向？”

“我如果不這么做，你現在過來就是給我收尸！”

“誰說我是現在才過來的。”言緋桃花眼一拋，“你被她甩了一鞭子的時候，我就已經到了。”

顧清歡：……

那你還不趕快出來救人！

等著我失血過多而死嘛？

黎夜究竟是為什么要跟你這種變-態合作啊！太不靠譜了！

顧清歡氣得眼前發昏。

本來覺得自己這一仗贏得挺干脆利落，但聽了言緋這話，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心疼那些被自己放掉的血。

“行了，走吧，我帶你回去。”

戲弄了她，言緋心中有種大仇得報的暢快感。

之前在顧清歡那里吃的虧，今天總算是討回來一點。

他心情好，也不再廢話，廣袖一動，直接卷上了她的腰，要將她帶走。

至于這屋里的人，自會有人處理。

轉身，角落忽然傳來一聲輕咳。

陳婧被他一掌擊碎了肋骨。

“為什么……”她無力的倒在地上，雙目無神。

匕首落在她身側，泛著不善的光。

言緋皺眉。

不答。

陳婧還在問，“為什么……是她……”

“哦，你想知道為什么？”

他忽然一笑，竟是放開了顧清歡，朝她走去。

紅衣如火，風華絕代。

他每一步都走得極其優雅。

顧清歡在后面看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據她多年經驗，變-態每每抽風之前，總是要把自己最優雅的一面展示出來。

然后，就是煉獄。

“因為，你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