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事情處理完了?”顧清歡朝他走過去。
黎夜握著她的手,捏了捏。
見她一頭的汗,抬起袖子給她擦。
廣袖為了凸顯出華貴,特意紋了許多吉祥的花紋。
“你袖子這么硬,怎么能讓我臉上招呼?”顧清歡躲開,“換一個軟的。”
“我身上沒有軟的。”
“……”
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奇怪?
顧清歡瞪他。
黎夜笑著將她抱起。
經過季一身邊的時候,他看了他一眼,不過什么都沒說,只是帶著顧清歡回了房間。
當晚,兩人一起用了晚膳,他說該回去了。
顧清歡搖頭。
“這里就是我家,還回哪去?”
“你傷還沒好,我不放心。”
“可我整日待在宮里,名不正言不順,讓別人看去了,也不好。”
“那我明日就下聘。”
黎夜態度堅決。
他就是不想讓顧清歡留在他眼皮子以外的地方。
那長達一個月的噩夢,他不想再做第二次。
顧清歡笑著捏了捏他的鼻子。
“現在東陵大旱,你還有心思談這些,豈不是讓天下文人志士寒了心?”
“我一個奸佞,為什么要管天下志士?”
每天總會有人換著法兒罵他。
他無所謂。
他偏喜歡那些文人志士一副看不慣他,又弄不死他的樣子。
文人的心態一貫不怎么好。
說不定他此舉,還能氣死幾個迂腐的秀才。
眼前清凈。
顧清歡笑他,“你這人真是不討喜。”
“那不要緊,我有一個討喜的夫人就行了。”
“嘴倒是很甜。”顧清歡笑著吻了吻他的唇角,“可現在全國大旱,你也應該忙得很。”
顧清歡傷得不是時候。
本來黎夜已經月余沒有上朝。
這半個月,又基本在相府陪著她,根本沒多少時間處理政事。
他大多精力都被分走了。
顧清歡要是再繼續留在相府,只怕真要成個禍國的妖姬。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黎夜拗不過她。
但是他不愿意吃虧。
在沒有碰到她傷口的情況下,狠狠教訓了她一番。
直到三更,才起床離開。
顧清歡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覺得有溫暖的大手在摸她的臉。
略帶薄繭的指尖,硌得她有些不舒服。
她伸手撓了撓。
“你該去上朝了。”
“呵。”
簡單的一個音節,低沉邪魅。
他又吻她的眼角眉梢。
顧清歡剛要睡著,又被他吵醒,一時有些煩躁。
感覺到他又要掠上自己的唇。
“我說,你是鐵了心要當個荒淫……”顧清歡忍無可忍的睜開眼。
話說到一半,愣住。
她看到了言緋。
那個一身紅衣,嫵媚近妖的男人。
顧清歡覺得頭皮一麻,背上起了層冷汗。
他怎么會在這里?
“阿歡?你怎么了?”黎夜有些疑惑。
他不明白她臉色為什么忽然變得這么難看。
顧清歡晃了晃神。
過了會兒,才看清眼前的人就是黎夜,不是什么言緋。
但是她背上的冷汗沒有消失。
顧清歡神情恍惚的閉眼,躺了回去。
“沒睡醒,頭暈。”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幾分心虛。
不過掩飾得很好。
黎夜沒聽出來。
“是我吵醒你了,再睡會兒。”
“嗯,你也快去上朝吧。”
“為夫如此辛苦,夫人竟是一點也不心疼嗎?”他捏了捏她的臉頰。
顧清歡把絲被拉到頭上,把臉遮住。
“相爺為國為民,小女子怎么好拖累?相爺快去吧,小女子也要睡覺了。”
她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
黎夜笑她沒良心。
說話間,又將絲被給她蓋好。
確定屋子里的冰盆還能用上幾個時辰之后,他才推門離開。
……
顧清歡回到醫館的第二天,常柏草也回來了。
醫館又開始營業。
盛京百姓也是這時才知道,顧小神醫并無性命之憂。
更有之前受過她診治并感恩戴德的幾家大戶,專程送了養身補氣的良藥來。
趙家更是送了顆成色極好的血靈芝。
血靈芝是靈藥。
顧清歡都很少見過。
她覺得這個禮太重了,就算是世代經商的趙氏世家,弄到這么一顆血靈芝也不容易。
趙唯棟說這是之前她出面救治張小雞的謝禮,張家人沒有慧眼,他卻不會無視顧清歡的大恩。
幾番推辭后,趙唯棟將血靈芝放下,跑了。
茍無月也來過一次,不過沒帶什么貴重的藥材,而是帶了這幾個月顧清歡應得的分紅。
顧清歡眼睛都亮了。
“知我者,阿月也!”
“我本來想像上次一樣,將分紅交給你的丫鬟,可不知為什么,這次她無論如何都不肯收。”
茍無月穿了件藕色琵琶衿花衣衫,很是活潑。
顧清歡道:“她大概知道我特別喜歡錢,所以才攢了這幾個月的,讓我好生數一數。”
“你呀,總是沒個正行。”
“我這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顧清歡將一整匣白花花的銀子收了,才美滋滋的端起手邊的茶盞。
茍無月也不打趣她。
至于她這兩個月究竟在哪里養的傷,她并未細問,也不敢亂問。
兩人又聊了陣,她才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的時候,茍無月忽然問:“之前武科舉那件案子,可有結論了?”
顧清歡搖頭,“此案牽扯甚廣,只怕一時半會兒斷不下來。”
“哦……”
“怎么?”
“沒什么,我就是隨口問一問。”
茍無月告辭走了。
顧清歡也回去睡午覺。
當晚,醫館來了幾個客人。
“顧小姐,為什么吾兒喝了你開的藥之后,開始抽搐流淚,你確定沒有用錯方子?”
張秉懷帶著家仆殺到了醫館。
氣勢洶洶。
顧清歡看著被他們踹爛的大門,臉色不是很好。
這扇門,之前被顧沉踹壞過一次,她花了十兩銀子換了個新的。
現在不到半年,這十兩銀子又打了水漂。
顧清歡想了想,覺得以后還是應該做一扇鐵門。
“顧小姐,你聽見老夫的話了嗎?!大夫說吾兒快不行了!”
張秉懷見她不語,以為她是心虛。
顧清歡挑眉。
“張大人又給令公子換大夫了?”
“他……他都已經這樣了,老夫難道還不能給他請個大夫?”他覺得顧清歡不可理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還無動于衷,莫非是真要害死他的孩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