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薄荷愣了。
“怎么,不認識我了?”顧清歡想從馬車上跳下去,被綠衣驚恐的拉住。
開什么玩笑。
這一跳,傷口還不得被拉開?
小姐是跟她一起出來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的下場豈不是要變得跟蕭漠一樣?
想起蕭漠的下場,綠衣不由打了個冷顫。
“小姐……真的是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北『煽戳税胩,確定那是自家小姐。
眼眶一紅。
她想過去又不敢,只能在門口蹲下,泣不成聲。
顧清歡吃了一驚。
她已經(jīng)醒了半個多月了,怎么醫(yī)館這邊,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這是怎么回事?”顧清歡問綠衣。
綠衣心虛,將頭低下。
“小姐,屋外日頭大,你……你要進來歇歇嗎?”薄荷說這話的時候,格外沒有信心。
顧清歡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忽然想到了什么。
“也好,就來一盞碧螺春吧。”
顧清歡走了進去。
醫(yī)館比以前冷清了許多。
她沒看見柔慧或蕭漠,更沒看見當時跟她一起去看武科舉的暗衛(wèi)。
沒一會兒,李嬸端了茶過來。
看到顧清歡,她也很高興,只是高興得有些拘束,完全不像以前那樣自在。
“小姐,你沒事了?身上的傷好些沒有?好疼不疼?”
他們知道她傷在肩上。
這還是暗衛(wèi)回來告訴他們的。
暗殺事件發(fā)生后,常柏草連夜被帶走,他們留了下來。
不僅如此,所有的暗衛(wèi)都留在醫(yī)館。
他們像是被主人遺棄的狗。
這兩個月,沒有任何關于顧清歡的消息。
她傷勢如何,是否好轉(zhuǎn),都沒人知道,也沒有暗衛(wèi)敢去查。
黎夜厭棄了他們。
因為他將顧清歡交到他們手上,他們卻讓她危在旦夕。
他沒有做出任何懲罰。
可這樣的無視,比任何懲罰都要錐心。
他們幾乎快要發(fā)瘋。
蕭漠自領了重罰,現(xiàn)在還在床上躺著,柔慧每天都要出去打探顧清歡的消息。
這么熱的天氣,她早就瘦變了形。
至于從來自負謀略的季一,也改了那吊兒郎當?shù)臉幼,每天窩在書房里不出來。
一天沒有顧清歡的消息,他們就一天不能安心。
“你們這又是何苦!鳖櫱鍤g嘆氣。
想想蕭漠當初救柔慧時的急切。
只能感嘆英雄難過美人關。
可黎夜決定的事,又有幾人能改變?
他不想讓他們知道消息,他們就永遠不會知道。
如果顧清歡今天沒有過來,醫(yī)館想必還要蕭條好一陣。
“若沒有我們拖后腿,小姐就可讓暗衛(wèi)都去保護你!彼皖^抹眼淚。
顧清歡怕有人再對醫(yī)館下手,才留下了一半的人。
結(jié)果她們受到了保護,顧清歡卻差點丟了性命。
薄荷心里難過。
“我只是覺得給所有人都買門票,太貴,我的錢包會痛,才留下你們的。”
顧清歡面無表情的說了實話。
正在抹眼淚的薄荷一僵。
懸在眼角的淚不知道是該落下來好,還是該收回去好。
綠衣默默扶額。
小姐真是……永遠不按常理出牌。
“本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傷,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顧清歡摸了摸她的頭。
片刻后,人都來了。
就連蕭漠都被扶了過來。
顧清歡見他們一個個束手束腳,欲言又止,就知道黎夜這攻心之法確實讓人很難受。
“阿慧呢?”她看了圈,沒發(fā)現(xiàn)柔慧的影子。
薄荷道:“她出去打探小姐的消息了,一般要戌時才回來呢!
“戌時?天都黑了,她一個姑娘家在外面不怕遇到壞人?”顧清歡皺了皺眉,“快去找她回來,這么熱的天,不怕中暑?”
“是,屬下這就去!”
有幾個人領了命令離開。
顧清歡這話,就是并沒有要責怪他們的意思。
圣人尚有百密一疏,何況是他們?
再說她也沒什么大礙。
這些日子不聞不問,就當是罰過了,不必太較真。
顧清歡自認是個隨和的人。
不跟她講銀子的時候,她都很好說話。
眾人:……
顧清歡要留在這里吃飯,李嬸連忙去準備。
醫(yī)館許久沒弄什么大魚大肉,很多菜都要現(xiàn)買,廚房里也要添人手。
婢女們都去幫忙,其他人則有的去買菜,有的吭哧吭哧的去抗冰,生怕熱著了顧清歡。
蕭條的醫(yī)館,終于有了點活力。
“大小姐!
有人在背后叫她。
顧清歡連頭也沒回,就知道是誰。
畢竟,只有一人會喊這個稱呼。
“許久不見,季先生可好?”顧清歡笑著揶揄他。
季一臉色不太好看。
聽了她的笑聲,默默跪下,“屬下護主不力,還請大小姐責罰!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太冒失,不聽你的勸告,才造成這樣的后果!
顧清歡拿著絹絲扇子,一下一下的扇。
季一跪著沒有起來。
“其他的我就不說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顧清歡換了只手,扇面落在他肩上,“你是忠于黎夜,還是忠于我?”
季一愣住。
顧清歡這個問題,等于把自己放到了相爺?shù)膶α⒚妗?
他不太明白。
對于不明白的事,他只能避而不答。
“大小姐,相爺對你一片真心!
“我知道!
“那你還在懷疑什么呢?”
“他有事瞞著我,不一定是對我不夠真心,而是對我太真心。”顧清歡輕嘆。
黎夜是個深沉的人。
背著奸佞之名,行著忠君之實。
他有足夠的城府。
包括她受傷醒來之后的事,一切都表現(xiàn)得理所應當,可細一想,又顯得不對。
比如慕容姝逃遁。
她腦子雖然不好用,但言緋絕不是個善茬。
他不會只為她出一出暗殺的餿主意。
再比如顧沉的不告而別。
她不信顧沉會一聲不響的離開,除非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不離開的大事。
人就是種神奇的生物。
一旦開始懷疑,就會覺得到處都很可疑。
這兩件看起來毫無關系的事,或許真的有什么聯(lián)系。
顧清歡其他的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是能肯定的。
黎夜有事瞞著她。
而且,這件事絕對不小。
“你若愿忠于我,就去幫我查幾件事,反之,你也可以直接把這事告訴他!
顧清歡吩咐完,站起來。
日暮西斜。
黎夜穿過后院的拱門,朝她走了過來。
俊眉微擰。
“這么熱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