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蓬!蓬!”
電閃雷鳴,炮彈撕裂空氣,破空而行,一顆顆實心鐵球凌空飛舞,夾雜著無數(shù)顆霰彈,直奔城墻和城頭。
“快趴下!”
李察哥心驚肉跳,趕緊縮下了身子。
城頭上,許多夏軍士卒來不及彎腰躲避,已經(jīng)被迎面砸來的鐵彈擊中,瞬間死傷一片,有些夏軍身子被擊飛了出去,半身全是血窟窿,“噗通”聲不斷響起,城墻上到處都是死尸和傷者,鮮血迸濺,慘烈之極。
一顆炮彈迎面而至,擊中城頭上一名戍守的夏軍軍官,七斤的炮彈砸的他腦漿迸裂,血肉模糊,尸體重重地撞在土墻上,咂塌了半堵垛墻。
“開炮!”
劉宏津大聲嘶吼,第二排填充好彈藥的炮手們紛紛點燃了引藥。
“出擊!”
隨著火炮聲響起,一隊隊的士兵上前,快速到了壕溝邊,搭好梯子,后面的士兵紛紛下了寬闊的壕溝,向前沖去。
壕溝約寬30米,靠近城墻的一端距離城墻20來米,整個壕溝的設計都在羽箭的射擊范圍之內?吹綄Ψ剿伪娂娤铝撕緶希蚯岸鴣,瞭望兵大聲叫喊,城墻上的夏軍冒著對方的炮火,硬著頭皮開始射擊。
“小炮,瞄準了打!”
看到壕溝里,前進的宋軍將士不斷有人倒下,劉宏津大聲怒喝了起來。
“重炮,給我瞄準了城門,把它轟開!”
火炮齊發(fā),白煙滾滾升起,空中鐵球狂舞,大小幾百門火炮,反復轟射,火炮陣地上硝煙彌漫,白茫茫一片。
火炮聲不絕,平夏城南城墻很快就破爛不堪,許多垛墻被砸平,露出了光禿禿的城頭。一些黨項勇士頻頻射出羽箭,也不管射中目標沒有,就趕緊縮回頭來,以免被炮火擊中。
“卡啦啦”的一聲響,南門的城門樓子被幾顆鐵球擊中,塌了下來,幾個黨項士兵來不及逃出,被埋在了里面。
李察哥躲在一處垛墻之后,心中驚駭不已。若是這般打下去,只能挨打,終究不是辦法。
火炮聲中,不斷有夏軍被擊中,城墻上面堆滿了尸體和傷者,無助的呻吟聲慘叫聲不絕。夏軍躲在尚未完全破損的垛墻后拼命射擊,殺傷力卻是大大減弱!
“晉王,寨門馬上就要被轟塌了!”
“什么?”
李察哥大吃一驚,一旦寨門被轟塌,宋軍可就要攻進來了。
“晉王,要不咱們撤往內城吧,弟兄們實在頂不住了!”
軍士話音未落,臉上已經(jīng)挨了一刀背,立刻滲出血來。
“放你娘的狗屁!”
李察哥大怒道:“內城只有巴掌大點地方,如何能容得下兩萬大軍!”
他沉下臉來,臉色變得鐵青,大聲道:“高賢,你帶人把城墻上的尸體堆起來,士兵們藏在尸體后面對敵。沒藏貴,你帶本部騎兵,出去沖殺一陣!
鼓點密集,劉锜向前看去,許多士兵已經(jīng)沿著梯子爬上了壕溝,向著城門口而去。
寨門承受不住火炮的沖擊力和破壞力,支離破碎。幾個士兵上前,幾個炸藥包架了上去,寨門轟然倒地,大量的宋軍潮水般向城里涌去。
忽然,城門口塵土飛揚,無數(shù)鐵甲騎士縱馬而出,瞬間沖亂了宋軍的戰(zhàn)陣,駿馬上面的黨項騎士張弓搭箭,或手舞長刀,如洪水猛獸一般碾壓了出來。
猝不及防,無數(shù)的宋兵被撞翻、砍翻、射翻在地。黨項騎士從城門口向兩旁掠去,看來是要沖散城墻周圍蜂擁攻城的宋軍。
黨項騎士們縱馬如墻而進,他們張弓搭箭,向壕溝里的宋軍射去,盡管有盾牌遮擋,也有不少宋兵不斷慘叫著仆倒在地。
許三勃然大怒,怒吼了起來:“擲彈兵,投彈!”
“將軍,那里面還有不少咱們的兄弟!”
副將遲疑道:“震天雷扔下去,到時候死傷的可有不少兄弟!”
“再不扔,被黨項騎兵沖起來,還不知要死多少兄弟!”
許三臉紅脖子粗,大喊道:“擲彈兵,全他尼昂的給我投彈!”
沒藏貴帶著黨項騎士,在宋軍的步卒人群中瘋狂砍殺,轉眼就沖出去了五六十步。一路上,宋軍的尸體和傷者到處都是,無數(shù)的宋兵還被擠落到回了壕溝里,被對方任意射殺。
“弟兄們,屠光這群宋狗!”
眼見宋兵驚慌失措,沒藏貴心里莫名的一絲快意。他帶領著黨項騎士們瘋狂砍殺,城墻上的黨項士兵也趁機羽箭馳飛,射殺城墻下的宋軍。
一隊隊的黨項騎兵,如蝗蟲一般從南城門不斷涌了出來,城門口的吊橋已經(jīng)放下,無數(shù)的黨項騎兵順著吊橋打馬向前,似乎想要沖過吊橋,先破了宋軍的火炮陣地,直接沖擊宋軍大陣。
黨項騎士越過壕溝時,向壕溝里的宋軍瘋狂射擊,無數(shù)宋軍被射翻在地,慘烈異常。
“擲彈手、炮手們都在干什么? 火炮對準吊橋和城墻,立刻開炮!””
劉锜怒火中燒,大聲怒吼起來。頭一場惡戰(zhàn),竟然打成了這個樣子! 要是兩河的忠義軍精銳,絕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形。
宋軍炮手們快速裝填彈藥,一門門火炮對準了吊橋,向前沖擊的黨項騎兵習慣性的把身子掩在馬后,再也顧及不上射擊兩旁壕溝里的宋軍。
“不知死活!”
劉宏津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聲,聲嘶力竭地大喊了起來。
“開炮!”
面對滾滾而來的黨項騎兵,炮手們也是臉色蒼白,趕緊點燃了火炮導線。
“蓬!蓬!蓬!”
數(shù)十門火炮一起轟鳴,鐵彈呼嘯而飛,驚心動魄,無數(shù)黨項騎士被打的直飛出去,連帶著馬匹,渾身都是血窟窿。
又是一輪火炮打了出去,吊橋上的數(shù)百黨項騎兵,稀稀拉拉,基本被一掃而空。幸存的幾十個黨項騎士心驚膽戰(zhàn),他們紛紛調轉馬頭,瘋狂向城里跑去。
“開炮!”
“蓬!蓬!”的火炮聲持續(xù)響起,數(shù)百門大炮一起開火,白煙彌漫,城門口和城門兩側,大堆大堆的黨項騎士如狂風掃落葉一般被掃落馬下。城門口,人馬的尸體層層疊疊,尸積如山,到處都是血污、殘肢,以及散落的人馬器官。
幾顆鐵球砸中城墻上的一堆尸體,尸體堆四分五裂,向四周飛出,躲在后面的黨項士兵也被連帶著撞下城墻,發(fā)出一聲聲慘叫。
“通!通!”
無數(shù)冒煙的鐵疙瘩被扔到了城墻下,接著無數(shù)震天雷又被扔上了城頭和城門前。
一陣陣煙柱騰起,籠罩了整個城門和城墻下百米的范圍。城墻上震天雷到處開花,濃煙滾滾,無數(shù)的黨項士將士被炸下城墻,就如下鍋的餃子一般。
硝煙彌漫,血肉橫飛,火炮聲不斷,震天雷爆炸聲此起彼伏,到處都是濃煙滾滾,到處都是鮮血和尸體。
李察哥被左右強拉著架下了城墻,他們躲在一處民居的暗角。宋軍的震天雷越過或飛上城墻,城墻上及周圍爆炸聲不斷,城墻上下一片狼藉,不知道還能活下來幾人。
震天雷炸毀了不少城墻附近的民居,濃煙滾滾中引起火災,里面等待增援城墻的黨項士兵死傷一片,他們忍受不了嗆人的濃煙,迅速向后撤去。
誰也沒有想到,戰(zhàn)爭的方式,竟然變得如此殘酷和不同!
城門可以被炸開、百步外就可以大規(guī)模地殺傷對方、步兵不再懼怕騎兵,這樣的戰(zhàn)爭打下來,要想守住平夏城,誰也心里沒底。
火器殺傷之下,黨項騎兵死傷慘重,不少人被轟的血肉模糊,支離破碎,腸子內臟器官到處都是,李察哥不由得心如刀割。
“晉王殿下,騎兵損失慘重,宋軍馬上就要攻進來了! ”
士卒驚慌失措上前,大聲稟報外面的情形。
“讓沒藏貴守住東城門,務必守住東城墻!”
南城墻破爛不堪,毀壞嚴重,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堅守的必要。南城墻一戰(zhàn),宋軍也損失慘重,雙方互有死傷,退到更安全的地方,據(jù)城而戰(zhàn),勝算也大些。
無數(shù)的宋軍靠近了南城墻,他們一邊用套在胳膊上的圓盾遮住自己的頭頂,震天雷在盾牌下被點燃,用力向城墻上甩去。
城墻內外,籠罩在了震天雷的滾滾煙柱之中,到處濃煙滾滾,硝煙彌漫,許多枯草茅屋燃了起來,火勢越來越大。
城墻上的黨項士兵,再也承受不了對方的震天雷轟擊,即便是再勇敢、再無畏的黨項勇士,在同伙血肉模糊的尸體面前,也變得心驚肉跳,患得患失起來。
“傳令下去,放棄南城墻,向東西兩側退卻!”
李察哥軍令下達,無數(shù)的黨項將士潮水一般退去,城墻上你追我趕,羽箭馳飛,爆炸聲不絕。
震天的喊殺聲中,黨項將士們脫離了城墻,向著城墻兩側和城墻下退去!
城門口和城門外殘余的黨項騎兵,在宋軍的攻擊之下,一個個被刺翻、炸翻在地,無數(shù)的宋軍沖進了南城門。
“還愣著干什么,把火炮架上去!”
許三大聲喊了起來。這一仗打下來,窩火之極,死傷無數(shù)不說,整個攻擊過程簡直是混亂不堪。
什么時候,忠義軍打過這樣窩囊的戰(zhàn)斗!
“前營跟我上,擲彈兵緊隨其后,火炮架到城墻上去,轟死這些狗日的!”
無數(shù)的忠義軍將士登上了外城的南城墻,城墻上的狼藉迅速被清掃,無數(shù)的火炮架了上去。
“將軍饒命,我也是漢人!”
劉正彥帶人攻上了城墻,手里的長槍剛要刺下,黨項士兵已經(jīng)跪在了血污里,手里的兵器扔在了一邊,滿臉都是惶恐不安。
“你也配當漢人,你這忘了祖宗的畜牲!”
劉正彥眼睛血紅,手中的長槍到底沒有刺下。
“把他們捆起來,扔到一邊,先控制了城墻,把火炮接架起來,接應大軍入城!”
劉正彥顯然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這只是南城墻的外城,還有內城,還有外城的其它幾個城門,還有那么多城門。
不過,直到現(xiàn)在,他還不能相信,攻克平夏城的外城,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相比較起來,攻取外城的損失,可以說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