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想像,趙滿堂居然真的就這樣死了,與他斗了半輩子的虞占元心中百感交集,而梁子恒則怔怔地望著趙滿堂,心中期待已久的這個場面,終于出現了,可是此刻他卻沒有那種大仇得報的痛書本淋漓感覺,望著趙滿堂滿是鮮血的臉,現在也說不出心底下是什么滋味。
而梁辰則同樣有些怔然。他原本以為這個趙滿堂會是最難對付的,所以,他才集中火力先對趙滿堂開炮,雖然從未報著一下就置之于死地的想法,但無論如何也要借助汪海全的手先鉗制住趙滿堂再說。
可他實在沒有想到,趙滿堂居然就這樣輕松地被打倒了,自我了斷了?真的這樣輕松嗎?
同時,趙滿堂死之前的那聲慘笑,那最后一句話猶自在他心頭回蕩,“他的小女兒居然被西北獨里軍擄走了?難道趙滿堂與西北獨里軍之間的所謂聯系就是被迫與之合作的關系?包括他現在所做的一切?”
李滿江和逮滿春同樣神色復雜地望著趙滿堂的尸體,明爭暗斗了一輩子,最后趙滿堂卻是這樣凄然的下場,禁不住讓他們生起了兔死狐悲的心情來,但他們同樣不理解趙滿堂那最后一句話倒底是什么意思?
相互間對望了一眼,他們繼續保持著默契的沉默,靜待著會長接下來做出的決斷。不過,趙滿堂這個強勢的人物死了倒也好,最起碼,能夠讓他們松一口氣,同時,他們爭奪總盟會長的位置也更有利了,機會也更大了一些。
“去了,也好。了卻一身罪孽,取它一個因果圓滿。無論這,倒底是什么原因了。”良久,良久,汪海全才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揮了揮手,幾個黑衣人面無表情地上來,默不作聲地把趙滿堂的尸體拖走了。
“子恒,從現在起,你就接替滿堂的位置吧,算是,我三十年來未給你父之仇的一個解釋。”汪海全轉頭向梁子恒說道。
所有人再度大吃一驚。他們沒有想到,梁子恒,居然能接替趙滿堂的位置?包括梁辰在內,眼睛都瞇了一下。
李滿江和逮滿春再次對望了一眼,心中驚疑不定,卻依舊保持著沉默。他們猜不透會長這樣做倒底是要做什么。難道,是想讓梁子恒來看著他們嗎?要知道,梁子恒這一次可謂是一步登天了,連續跨過了區盟和分盟的坎兒,直接從一省老大升任至總盟副會長的位置,并且,汪海全還幫他報了殺父之仇,他如何不對汪會長感恩戴德?從此以后,必定是汪會長手下最忠誠、最聽話的下屬。而有他在,又有虞占元在,兩兩抗衡,兩個人必定會聯起手來,到時候力量組合,并且身后還有會長撐腰,恐怕,他們除非安份守己,老老實實地做自己的副會長,再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來了。
而看現在的這個趨勢,梁辰同樣是后起之秀,搞不好以后也會進入總盟的權力中樞,那時候,三人聯手,就算會長死了,有對方三人聯手在內,他們兩個也根本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而會長現在已經九十歲高齡了,還能活幾年?難道,現在會長就是有意在安排后面的事情?甚至是冥冥中悄然在指定會長?那這個未來的會長,倒底會是梁辰還是梁子恒?無論是誰,反正就現在的趨勢來看,已經是徹徹底底輪不到他們了。搞不好,老會長死了之后,再來一個大清洗,他們或許就要被徹底掃地出門了。
想到這里,李滿江和逮滿春心頭同時狂震,對望間,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那絲凜與邪火。
“謝謝大伯恩賜,子恒定不辱命,一定會做好自己份內之事,協助各位前輩將總盟打理好。”梁子恒面色不變,仿佛早就預料到似的,上前一步,單膝脆倒在汪海全身前,一抱拳說道。
“嗯。”汪海全點了點頭,隨后再次望向梁辰,“滿堂已去,所有的罪孽已經化風,你還有什么狀要告嗎?”
梁辰聞言并不說話,只是轉頭,目光從李滿江和逮滿春臉上滑過,讓兩個老家伙心頭一陣陣打怵,這小子,別真不依不饒,繼續將這把大火燒到自己頭上來吧?
不過,他們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梁辰只是搖了搖頭,淡淡一笑,“會長處置英明,小辰子無話可說,也無狀再告。”
“嗯,那就好。為了獎勵你敢于滾過釘板,直言上司之罪,從現在開始,J省所轄的暗秩序以你為尊,總盟從此以后再不參與,只擁有對J省的名譽管轄權。同時J省無論人事調動任免還是產業支配,盡數放權于你。尤其是J省的老大,從現在開始盡數歸你任免,產業歸你任意支配,盡數放權于你,每年只需要向總盟繳納一億稅金即可。至于原有的老大任免,是留任還是驅逐亦或怎樣,按你自己的意思辦吧,你對他們有任何處置決斷的權力。”汪海全點點頭道。
“轟……”這一道命令不啻于無數雷霆盡數在李滿江和逮滿春腦子里炸開,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汪海全這句話代表著什么?代表著從此以后,J省就歸梁辰一個人真真正正地說了算了,總盟再不參與。這分明就是像古代的皇帝賜予藩王一樣,可以封疆裂土,割地稱候,自成一個藩國了。在這個地下王國里,總盟從此以后將不再插手任何事務,全都由藩王一個人說了算,包括總盟之前所有的產業全都給了梁辰,所謂一億稅金,那只不過是一個象征性的說法罷了。以一個省的總盟的產業,全部加在一起,每年出產幾十億的純利潤,那不跟玩兒一樣么?如果真要用心經營,上百億、幾百億都是有可能的。
這,這,這簡直就是讓架設另一個微型的總盟。汪會長,他倒底想干什么?這不是嚴重的分裂主義行為嗎?對于一向集權于中央的總盟來說,汪海全這么做,簡直就是自我分裂的行為!
“大哥,此事萬萬不可,如果沒有總盟的束縛,如果真有人狼子野心,想借這個機會徹底與總盟分裂,裂土封疆,這,這,這對其他地方的老大,恐怕也是一個不小的刺激,到時候,如果再有人見有機可趁,伺機做亂,要求以這種形式自治,豈不是逐漸就把總盟架空?到時候,總盟之威信威嚴又復何存?”李滿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再也不能不說話了,登時踏上一步,向著汪海全抱拳說道。其實他對總盟分裂與否并不擔心,可是梁辰這小子一向與他不對付,現在居然坐地封王,恐怕以后更會跟他唱反調,根本就不會再尿他,所以,他想不出來反對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