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間一晃,到了晚六點(diǎn)。 ..
今天的天氣特別的好,天空布滿了晚霞,像是給城堡方的天空穿了一件霞衣。
這樣的顏色,異常的美麗。
卻刺痛了花銘浚的眼睛。
安紓“死”的那天,天空被大火染紅,漂亮得讓人窒息。
他坐在輪椅,身后是水亦丞,面前是小木屋的殘骸,木頭被燒得黑乎乎的,亂七八糟的架在一起。
那里面,埋著安紓的“尸骨”。
花銘浚用力的閉了閉眼,對著水亦丞道:“亦丞,推我回去。”
“回去干什么呀?”身后傳來一個(gè)女人冰冷的聲音。
花銘浚和水亦丞回頭。
只見夕陽西下,俊美的男人牽著漂亮的女人,一步步的走近,落日余暉在兩人的身灑下一片淡金色,他們的臉沐浴在所剩無幾的陽光里,明明是暖的,女人的臉卻如同覆蓋了一層冰凌。
正是顧燁之和白輕顏。
兩人牽手走過去。
白輕顏冷冷的看著花銘浚,嘲諷的道:“為什么要回去?是不是不敢面對安安?因?yàn)槟愫λ懒税舶玻圆桓颐鎸λ龑Σ粚Γ俊?
水亦丞蹙起了眉頭。
這白輕顏的嘴巴也太毒了。
現(xiàn)在花銘浚本來難過得要死,她還這么說,簡直是往花銘浚本來鮮血淋漓的傷口里戳刀子。
太狠了。
花銘浚抿唇,聲音低啞:“我對不起安安。”
“你是對不起她。”白輕顏冷聲道。
花銘浚低下腦袋。
水亦丞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他開口:“白輕顏,你適可而止吧!銘浚也很難過好嗎?”
“你給我閉嘴!”白輕顏怒吼。
水亦丞瞪白輕顏。
花銘浚道:“亦丞,嫂子說得對,是我害死了安安。”
“你是個(gè)大渣男!”白輕顏冷冷的道。
“是,我是渣男。”花銘浚點(diǎn)頭。
“該死的人是你才對!”白輕顏又道。
“是,該死的人是我。”花銘浚也點(diǎn)頭。
白輕顏:“……”
花銘浚任由白輕顏罵他,白輕顏罵他,他的心里至少還會(huì)好受一些,要是白輕顏也安慰他,他才要瘋了。
像是一個(gè)殺人犯殺了人,周圍人都對他說,沒事,殺人沒什么的,你要振作起來。
如果那殺人犯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良心,他會(huì)自責(zé)、愧疚、無地自容。
可是如果有人狠狠的罵他,他心里的負(fù)罪感會(huì)減少很多。
他是犯了錯(cuò),可是挨了罵,受到了唾棄,得到報(bào)應(yīng),所以他心安理得。
此刻,花銘浚是這種心理。
顧燁之和水亦丞兩人則是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在這時(shí)候,那片倒塌的殘骸里傳來異響。
“什么聲音?”水亦丞縮著脖子問道。
白輕顏冷聲道:“可能是安安的魂魄回來了,來找花銘浚算帳。”
水亦丞:“白輕顏你夠了!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魂魄?”
白輕顏抬眸看向晚霞漸漸褪去的天際,道:“已經(jīng)天黑了。”
“……”水亦丞抖了一下,“白輕顏你別嚇我!”
白輕顏不搭理他。
顧燁之只是沉默的看著前方。
花銘浚的眼睛一直看著前方,他抓住輪椅的手指猛地收緊。
安安……是安安嗎?是她嗎?
花銘浚的心里還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奢望。
可是立刻有一個(gè)聲音從心底跳出來,否決了他的幻想——不可能的!安紓死了!三天了!只怕尸骨都被微生物啃食得亂七八糟了。
然而,他的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前方傳來的異響越來越大。
“媽呀!好嚇人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水亦丞一把抱住花銘浚,眼眸卻看向白輕顏。
心想這白輕顏直接讓安紓出來不好了嗎?這在玩什么鬼把戲?
白輕顏白了水亦丞一眼。
顧燁之瞧見了,寵溺的伸手摸摸白輕顏的腦袋。
在他眼,白輕顏不管什么表情、眼神,都是可愛的,哪怕是生氣、刻薄罵人的時(shí)候。
他是如此愛她,對她的一切,全盤接收。
“救命啊……救命啊……”遠(yuǎn)處突然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叫聲。
是女人的聲音,聲音很微弱。
“安安!”花銘浚立刻激動(dòng)起來。
是安紓的聲音,一定是安紓的聲音。
“安安!”白輕顏?zhàn)匀灰彩锹犃顺鰜怼?
白輕顏飛快的朝著殘骸跑過去。
“顏顏,小心點(diǎn)。”顧燁之立刻跟去。
水亦丞瞬間松開花銘浚,明白了白輕顏的心思,這是要——大變活人?
靠!
這心思,絕了。
“救命……救命……”
呼救聲雖然很微弱,但是一直都在。
“亦丞……安安……”花銘浚立刻要站起身來。
水亦丞立刻按住他:“銘浚,你別激動(dòng)!我去看看!你好好的坐著。”
說完,水亦丞趕緊沖過去。
花銘浚坐在輪椅,心急如焚。
他滑動(dòng)著輪椅,靠近殘骸,聽著里面?zhèn)鞒鰜淼暮艟嚷暎难廴α⒖碳t了。
安安……她還活著,太好了,她活著!
花銘浚發(fā)誓,他會(huì)對她好,一輩子對她好,從此以后,安紓在他心里,和他的親生妹妹花月溪同等重要。
什么謝琪,只有靠邊站了。
花銘浚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坐在輪椅,像個(gè)無助的少年,潸然淚下。
不知不覺,眼淚流了一臉。
這不是懦弱的眼淚,是喜悅的眼淚。
花銘浚的視線被眼淚模糊,他還是看見了。
水亦丞三人搬動(dòng)著木頭,露出一塊平整的地,而聲音,是從地下傳出來的。
顧燁之猛地想起來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他道:“這間小木屋下有個(gè)地窖,安紓是不是在地面。”
水亦丞立刻拿著木棍撬地窖,然后跳下去,將安紓抱了起來。
花銘浚看到安紓的那一刻,眼淚流得更加兇猛了。
安紓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衣衫襤褸,滿臉滿身的污漬,嘴唇也干裂得厲害。
她虛弱的躺在水亦丞的懷里,像是快要死去一樣。
“安安……安安……”花銘浚不斷喚她的名字。
白輕顏趕緊道:“快,水亦丞,抱安安回房間,請醫(yī)生來看看。”
“好!”水亦丞抱著安紓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