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涂山南漓愣了下,然后順著涂山郁泫的視線看去,只瞧見了一個頗有些失意的身影。
而那道身影,她再熟悉不過,因為她曾跟在他身后數千年。
“……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涂山南漓收回目光看向涂山郁泫,皺眉問道。
涂山郁泫沒有回答涂山南漓,看向來人道:“阿漓你也見到了,想說什么便說吧。”
尚淵看著涂山南漓,自然沒有錯過她剛開始的錯愕和緊接著浮上的退避。
原來她是真的不想再見到自己了啊!
尚淵想著,喉頭發苦。
他走上前,來到涂山南漓身邊,聲色低沉。
“阿漓,對不起。”
涂山南漓聽到這話僵了下,一時間摸不清尚淵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知道了很多事,阿漓,其實從來都是我對不起你,八百年前是,八百年后也是這樣。對不起!”
尚淵說著,一抹淚光從他眼眸中閃過,消失的干凈,恍若從未存在過。
涂山南漓瞧的心驚,看向涂山郁泫的目光中含著些許的求救。
她向來不知道要如何對待尚淵,如今這樣的尚淵,她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只是原諒這種東西,從何談起呢?
尚淵他有什么錯?只是不愛她而已。
涂山南漓將這件事想的很明白,所以也不是很怪尚淵。
她只是怪自己,為何要愛上他,愛上不同族,甚至有著血海深仇的他!
“帝君,感情之事沒有誰對不起誰,我想的明白,從來是我強求,與你無關。”
涂山南漓瞧著涂山郁泫沒有幫忙說話的意思,只能自己開口說道。
尚淵看著涂山南漓,眼前的女子同七百年前一樣。
可他卻再也找不到那樣的深情。
他甚至看不出來涂山南漓是否還愛著他。
他只能是期望,期望她還愛著,只是將一切都掩藏起來。
尚淵從未怕過什么,可現在,他怕極了涂山南漓不愛他!
“阿漓,你能不能不要不愛我……”
尚淵看著涂山南漓低聲問道。
那一瞬間,涂山南漓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以為尚淵問的該是,涂山南漓,你能不能不愛我!
可狐貍向來耳聰目明,她聽得真切,尚淵問的是,阿漓,你能不能不要不愛我!
涂山南漓啞口無言。
若是可以,她當真想不愛。
可她辦不到,所以她只能將感情都封藏,裝作不愛。
因為她和尚淵之間,這份愛不該存在。
“抱歉。”
涂山南漓聽到自己如此說,也看到尚淵倏然黯淡的目光。
“……這樣……也好!”
尚淵別開眼,不曾強求,可那副失意的模樣,卻是牽動著涂山南漓的心。
那畢竟是她曾經真真切切愛著人,甚至到現在也還在愛著的人。
只是無論如何,那份愛她都不敢說出來了。
那代價,她承受不起!
涂山南漓看到這樣的尚淵,心中驟然一緊。
她甚至怕再待下去會說出些什么不該說的,做出些什么不該做的,干脆隨便擇了個理由便慌不擇路的離開。
她的這幅樣子看在尚淵眼中,那便是對他唯恐避之不及。
他臉色驟然黯淡了幾分,可不過瞬息,他便壓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緒翻涌。
“她走了,想說什么便說吧。”
涂山郁泫看著尚淵,隔空取了個嶄新的酒盞放在了他面前。
“埋了八百年的春雪釀,嘗嘗。”
說著,他便倒了一杯給尚淵。
酒味飄香,尚淵看著清透的酒液,忽然一笑,隨即端起仰頭干掉。
火辣的口感沖上,他不由得贊了聲好酒,連帶著之前心中壓抑的情緒都被酒意蒸發了些許。
涂山郁泫看著他這幅姿態,挑了挑眉梢,也不說什么,只是倒著酒,等著尚淵自己開口。
可是直至這一壺春雪釀一干二凈,尚淵也什么都沒有說。
涂山郁泫到了最后,也不想再倒酒,干脆倚在一旁,干看著尚淵自飲自酌。
久違的安然與寂靜圍繞著尚淵,他怔怔的看著春雪釀,而后勾了勾唇角。
“我很羨慕你,也不甘成為你。”
尚淵的話模棱兩可,涂山郁泫卻是能一眼辨明他的意思。
“我也很羨慕你,卻不想成為你。”
“哈!”
尚淵悶笑出聲,看,他在憐憫他呢!
“你早就知道。”
“說不上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
“為何不說?”
“為何要說?”
涂山郁泫反問著,從空掉的酒壺從尚淵手里奪了過來。
“那是你崇吾山的事,和我青丘有何干?說句實在話,若是我想,拿下崇吾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可我不愿。之前說青丘與崇吾不死不滅也不過是氣急之下。你該是看的出來。”
“我看的出來,可那又能怎么樣呢?我看的明白你想要做什么,卻看不清身邊最親近的人想要什么!”
“現在不是清楚了。”
“……是!是清楚了。”
尚淵沉默了會兒,抬頭對上涂山郁泫的眼睛,鄭重說道。
“那便可以了。早些回去吧,青丘和崇吾大戰在即。”
尚淵聞言踉踉蹌蹌的起身。
春雪釀很辣,度數自然也高。
尚淵八百年不曾沾過酒,如今竟是醉意綿綿。
可他還是拒絕了涂山郁泫送他一程的好意。
也是,青丘與崇吾大戰在即,他們兩個各族的帝君,自然是不好混跡在一起!
涂山郁泫看著他蹣跚的背影,眼中蒙上了層異樣。
“尚淵,你當真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