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做完戲后我決定進城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李小壞老實說。
這樣啊,什么時候回來?老頭子有些失望。
還不知道呢。
非要這個時候進城不可?
嗯,有重要的事情呢。李小壞想了想最終沒把要尋報父仇的事情說出來。
好吧,希望早點回來。老頭子見李小壞沒有說進城的原因,也沒有追問,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好的,我盡量快。李小壞也有些無奈,畢竟如果得到老頭子真傳,混出一片天地應該是沒問題的。
剛才說還有事情,是什么事?老郎中問。
是這樣的,老伯你這棚子里有幾個房間呢?李小壞說著指了指于沛瑤,我想讓瑤姐到你這里暫時住幾天,不知道方便與否?
她來我這住?老郎中聞言,仔細打量起于沛瑤母女倆。
只是暫時幾天,村里發生了一些事情,她暫時出來避幾天。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李小壞說著掃了掃一眼棚子,棚子是分為兩邊的,即使老郎中跟那女孩不是父女倆,為了掩人耳目,棚子自然是一分為二兩居室的。
算了,小壞我們走吧。于沛瑤見老郎中只盯著自己不說話,拉了拉李小壞說。
老郎中繼續仔細的打量著于沛瑤,終于說:好吧,你跟小玉一起住右邊的那間。
好的,謝謝老伯了,過幾天我過來接她下去。你們不去看戲嗎?我們村這幾天上戲了呢。李小壞點了點說。
呵呵,戲沒什么好看的,這演來演去也演不出什么來。對于村戲,老郎中沒有多大興趣。
那就謝謝老伯了。李小壞說,然后手指了指那個叫小玉的女孩子,我能否跟她說說幾句話?
她?老郎中疑惑的看了看小玉,你們認識了?
我在板廠見過她。李小壞說。
哦。老郎中點了點頭。
女孩子紅著臉走了過來,老郎中則回去了棚子里。
那個不是你爹?李小壞盯著女孩子問道。
這個……話太長,能不說嗎?女孩臉紅紅的,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好。李小壞見她有些為難,也不再繼續問下去,這些天,麻煩你照顧照顧這位姐姐。過幾天我會過來接她回去的。
好的。女孩子說著望了于沛瑤一眼。
這位妹妹,先幫我照顧照顧孩子好不?我跟他說些話再過來。于沛瑤說著把女兒交到女孩子手里。
女孩子接了孩子,于沛瑤就拉著李小壞的手往另外一邊的樹林深處走去。
一路上兩人勾肩搭背的,女孩子看著搖了搖頭。
到了樹林深處,于沛瑤就急迫的摟住李小壞說:小男人,這些天姐想死你了,你知道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滋味嗎?我這些天就體會到了,你快給姐……
自從那次肌膚之親后,李小壞也常常想起于沛瑤,現在兩人單獨相處了,哪能放過這機會……
瑤姐,你在這,我有些擔心,那老頭子似乎也不是個老實人。事后,李小壞有些不舍的親著于沛瑤說。
有什么好擔心的,不是說過段時間接我下山了嘛。于沛瑤回應著李小壞。
好,你就委屈在這住幾天了,我先回去了,天都快黑了。李小壞對于沛瑤說。
嗯……有空就來找我哦,人家舍不得你呢。于沛瑤眼里滿是不舍和留戀。
沒事啦,有空就過來看你的,我得走了,戲班的人還等著我呢。李小壞抬頭望了望天,都快黑下來了,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到村呢,他得趕回去了,要不上戲了都找不到他這個頭人,村里人可不滿了。
李小壞跟于沛瑤回到老郎中的棚子前,跟老郎中說了些望照顧她母女倆之類的客套話,在于沛瑤不舍的目光中匆匆下山了。
李小壞回到村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村里各戶人家的燈火已經亮起。
戲樓那邊也早已熙熙攘攘,熱熱鬧鬧,戲樓上的燈光等設備都已布置好正在調試,舞臺燈一明一暗的晃著,讓鄉村的夜多了一種少有的別致的繁華味兒——鄉村版的歌舞升平;舞臺的銀幕也已經拉好了,大紅的幕布倒掛下來,紅彤彤一片,很有喜慶的色調;戲班的樂器部師傅們也在試用樂器,嗩吶、二胡、琵琶等吹拉彈各種很悅耳卻又雜亂的聲音響成一片,自然吸引很多孩子;不過圍觀的人最多的還是戲樓后臺,也即是演員們化妝、休息的地方,因為戲還沒開始,演員有的已經開始化裝了,后門暫時是開放給村里人看的,門口集聚了很多孩子,大都是看女演員的,雖然孩子們的生理上沒發育成熟,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流著鼻涕的他們照樣對美女有著仰慕之心,李小壞小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經歷,每一屆的戲演到一兩場后他都會偷偷的暗戀上一個戲班的女子,或是花旦或是奴婢——與她們演的角色無關,只與她的外貌有關。
戲樓前面的床鋪上也稀稀落落的坐了一些來得比較早的人們,多為抱著孩子的母親,床鋪靠近的就聚在一頭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今夜的戲兒;最熱鬧的要算是床鋪外圍的那些小販攤位,各個攤位都已拉好電線亮起了燈泡,有賣果甘蔗的,有賣汽水的,有賣西瓜的,有賣玩具的,每個攤位都圍著三兩個孩子,他們從大人手里剛拿到的錢又全塞給了這些很有生意頭腦的攤主,有些生意好的,趁著這七天的戲都能賺夠一兩個月的生活費呢。
田西矮的狗煲檔則還在這些攤位的后面,屬于角落的位置了,但這對于生意的好壞卻毫無影響,光顧他攤位的人們,一般都是戲演到半場的時候三五成群出來吃宵夜的,比起那些小孩子的一兩毛錢的小打小鬧,他這才真正是賺大錢的買賣,所以田西矮也算是鄉里附近比較有錢的主了;跟他的位置差不多的則是一些賭錢的鋪位,有猜字子的,即寫了有利、逢春、光明等十二個字的牌子字放在一起,然后在布席上再寫上同樣的十二個字,莊家洗好選了一張牌子蓋上,讓大家壓賭注,賠率是1比9,當然還是莊家贏得多;另有一種即是壓賭銅錢葫蘆魚蝦蟹蛙,跟猜字原理也差不多,但是幾率卻大得多,所以輸贏的比例是1比1;再有兩種就是大家都熟悉的賭大小點和甩骰子了。鄉下人有三種日子最嗜賭了,一種是春節,一種是村里做戲的日子,另一種是陰雨時節,且是陰雨連綿的日子。所以這一年一度的社戲他們哪能放過,剛吃過晚飯,戲還沒上演,他們就迫不及待的賭起來了,至于戲都演了些什么,那不是他們關心的。
李小壞一邊看著戲場上的一切,一邊往食堂走去,他還沒吃晚飯呢。
小李,這都去哪里了?剛走到食堂門口,李小壞就看到了區委書記培民,站在那里似乎等李小壞很久了。
培民叔,有點事情去忙了呢。李小壞破不好意思的說。
還沒吃飯吧,趕緊吃了,等著給土地公上香,放炮呢,你這頭人,你看你,多少人在等你……培民催促李小壞趕緊辦完這些重要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區委書記你放心,不會耽誤上戲的。
那就好,對了,等下大家都來看戲的時候,你廣播一下讓大家在看戲期間注意家里的事情,防火防盜(最主要的防狼卻沒有說出來)工作要做好。培民又叮囑著李小壞,我先走了,這些事情你辦好就行了。
李小壞答應著到食堂匆匆忙忙啃了兩個面包,喝了一碗湯就出來了。
福伯這一晚沒有來,李小壞跟社戲的其他負責人給土地公上了香,放了鞭炮,便宣布戲開始了,一陣鑼鼓聲嗩吶聲后,社戲便拉開了序幕。
鄉下的社戲,每年演來演去,無非也就是那個幾個經典的傳統的劇目,新編劇本并不多見。這晚的戲演的是傳統的經典劇《穆桂英掛帥》,鄉下人都耳熟能詳了,當然,每一屆都是不同的演員,那戲還是有點變化有點新樣的,況且,認真看戲的人其實不多,大多數是那些真正熱衷戲劇的老人們,這些老人大半輩子都跟在土地打交道,披星戴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忙碌了一輩子,從來都沒有什么其他的娛樂節目,也就這么點稱得上陶冶一下情操的愛好,每年一屆的社戲自然是她們所期盼的,即使這些傳統的戲劇她們從小到大已經看了一遍又一遍,演戲的戲子已經換了一班又一班,卻從沒有生厭,反而每一屆都看得津津有味,茶余飯后的笑談中都能品出點新意來。
戲場的人漸漸的越來越多了,床鋪上都坐滿了人,沒有座位的,也紛紛占了個好位置,因為戲后還有舞蹈,這些人占位置主要是為了后面的舞蹈,他們一般是一大幫的,即使中途有人出去了,還是有人占著位置。戲場里還不斷的涌進一輛又一輛嘟嘟開來的摩托車、嗒嗒嗒響的手扶機、啪啪啪鳴的小三輪車等,每輛車都坐滿了人,這是外村來看戲的人們,當然絕大多數也是來湊熱鬧的。他們倒是不用找位置,他們的車子便是他們的座位,男男女女擠在一塊,一班一派,看上去也頗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