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堯的神色微微一怔，有些不自在。

他掩飾得極快，卻還是被云含影看出來了。

“孩子……”他嗤笑一聲，“你是明知故問嗎？”

云含影只是笑，笑著看著他：“姐夫在說什么，我不太聽得懂。”

“都是聰明人，就沒有必要說這種話了。”

云含影垂眼：“姐夫說的，是那一次，我撞見亦煙姐，買臂孕藥吃的事情嗎？”

霍景堯挑了挑眉，沒有回答。

“我可記得清楚，姐夫說過，你們不打算要孩子。”

“以前是暫時不想要，”霍景堯回答，“但是現在改變主意，又想要了。”

“很簡單啊，你讓亦煙姐停藥，我想很快就會有了。”

“但現在想起來，總會覺得膈應。”

云含影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沒有接他的話。

霍景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你在租房里，住得還習慣么。”

“不習慣也得習慣了。”

“怪過我么，”他問，“或者，恨過我么？”

云含影的笑容有些僵硬。

搬出京城一品，永遠是讓她耿耿于懷的一件事。

“今天就我們兩個，姐夫，我倒是很想問一件事。”

他神色如常：“你說吧。”

“到底……讓我搬出去，是你的意思，還是亦煙姐的意思。”

“是我。”霍景堯回答，“我當初就已經告訴過你。”

她搖了搖頭：“我不太相信。”

“確實是我。因為你的存在，會影響我和她過二人世界。”

云含影又問：“亦煙姐就沒有阻止嗎？”

“她一向聽我的。”

霍景堯實在是懶得跟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隨口就敷衍了她。

為什么會有人，住在別人的家里，這么的不想走。

走了，還要怨恨。

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該讓云含影住進來。

“好吧。”云含影聳聳肩，“我以后再也不糾結這個問題了。謝謝姐夫的款待，我走了。”

霍景堯也起身：“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她沒有拒絕。

有人送，為什么要拒絕？

只是，回家的路上，云含影站在車子前，沒有去開車門，就那么靜靜地站著。

霍景堯從她身后走來，越過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上車吧。”

“好的。”

云含影就這么順理成章的，坐上了副駕駛。

她內心是有小雀躍和小歡喜的。

但，矜持，不能表現出來。

她故意問道：“都說，副駕駛是專屬的位置。我現在坐的地方，應該也是亦煙姐的專屬座位吧。”

“哪有這么多的講究。”

“那……”云含影眼睛轉了轉，“這么說來，這個位置，誰都可以坐？”

霍景堯沉默幾秒，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了敲：“準確來說，是我想讓誰坐，那就讓誰坐。”

說完之后，他還特意的看了云含影一眼。

這代表著什么意思，成年人都懂。

云含影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這是什么意思？

代表著她，時來運轉了嗎？

不，不，冷靜。

霍景堯不是一般男人，兩個人之前都毫無聯系，而且他還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不可能會突然就對她好，對她感興趣了。

先慢慢來，看看情況。

“那，”云含影回答道，“我就先謝謝姐夫，給我的這個特殊待遇了。”

他低笑一聲，沒再說活。

車子停在了小區門口。

“我到了。”云含影解開安全帶，“謝謝你今天的晚餐，還有送我回家。”

“不客氣，應該的。”

“可惜家里有點亂，沒有來得及收拾。”她說，“改天，再請你上來坐坐吧。”

霍景堯點點頭：“可以。”

她這話里有話，分明是在約下一次。

而他答應了。

云含影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我先走了，路上開車慢點，注意安全。”她打開車門，“拜拜，霍總。”

“拜。”

車門關上的一瞬間，霍景堯的臉色拉了下來。

他甚至都懶得目送云含影進小區，直接一踩油門，車子嗖的一下遠去了。

云含影站在原地，看著車輛遠走。

分開的時候，她沒有再叫他姐夫，而是霍總。

他也默許了，沒有糾正她。

心情一好，連帶著這月色都變得迷人。

云含影一邊往家里走去，一邊想著，不管霍景堯想怎么樣，打的是什么算盤，她都無所謂。

男女關系，本身就是一場交易。

各取所需。

霍景堯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

至于……他希望從她這里得到什么，那么，她也愿意給。

果然，世界上的男人，大抵都如此。

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

特別是有權有勢還有顏值的男人，都還沒有玩夠，怎么會收手。

京城一品。

霍景堯打開門，一片漆黑。

只有外面的霓虹燈，透進來的些許光亮。

“啪嗒”一聲，他打開了燈，整個客廳立刻被照得流光溢彩。

空空蕩蕩。

他換了鞋，脫下外套，上樓往主臥走去。

現在都已經過了零點，很晚了，霍景堯想，她應該睡了吧。

可是，當他推開主臥的門，卻沒有看見云亦煙的身影。

她人呢？

大床上平平整整，不見半死褶皺。

這說明……她根本都沒有來過。

霍景堯的心頭突突跳，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管他什么時候回來，多晚才出現，她總是在家的。

只要能夠看見她的身影，他居無定所，飄飄蕩蕩的心，才能有一個歸宿。

可是現在，她不見了。

去哪里了？

她……生氣了嗎？

還是故意躲著他？

霍景堯按了按眉心，轉身離開主臥。

走了兩步，他緩緩停了下來。

云亦煙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

她穿著睡衣，光著腳，懷里還抱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正淡然的看著他。

喉結滾了滾，霍景堯出聲：“你怎么還沒睡？”

她反問：“你怎么才回來？”

“我……有些事情，忙到現在。”他回答，“我給你發過消息的。”

“最近公司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啊，值得你這么忙碌。又是出差，又是加班的。”

“忙完了這一陣子，就好了。”

云亦煙“哦”了一聲，點點頭，沒再說什么，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