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我說,我就是十年前曲蘭縣暴斃的縣令,劉學林的兒子,劉錦程!”
他一字一頓,滿含著仇怨的從口中吐出這幾個字。
想要在他眼中找到破綻的姬臣,失望的狠狠的皺起了眉心,心緒翻騰,撐在桌案上的雙手猛地握拳。
他竟然是劉學林的兒子,他想干什么?想要將他們父女拉入深淵?還是說想要利用他們父女達到他復仇的目的?
他這一路裝的可真是像啊?裝作不識路,裝作不認識璃蘇,裝作對三大家族的不了解,甚至是花兒給她的那塊鐵塊是不是都是他的手筆?
他在自己面前所作所為到底哪一件是真的?
從認識他之后發生的樁樁事情,都成了她懷疑他的目標。
“良木,你好大的膽子...”
她憤怒的一揮右臂,桌面上的筆硯朱墨連同她剛剛寫好的告示統統被掃落在地。發出破碎的聲響,剛剛研磨的濃墨潑在地上,斑斑點點的洇開黑色的絲花,告示瞬間被毀,在不能用。
良木從未見過她發如此大的火,那雙永遠明亮清澈的眼眸里竟是被欺騙的失望和羞辱。
他心慌隱晦的顫動著雙手,有一時間的茫然,小姐為何會目露失望?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替她辦完買馬的任務后,她就決定要將他當做自己人,可是他是怎么做的?
在她面前裝模作樣的隱瞞身份,這就像一個無形的巴掌狠狠的扇子她的臉上,讓她認清了自己的眼拙,竟被人愚弄在股掌之間。
她不允許自己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哪怕他良木真的有可能只是為了想要她查清楚當年的冤屈。
“嗤..”她突然譏諷的一笑,冷森的眸子,狠戾的釘在他的身上:“你一直沒有表明身份,是在觀望,更是在躊躇。因為你父親的案子牽扯的太過重大,你怕錯付與我,搞得滿盤皆輸。”
“所以,你一直都在觀望我到底有沒有能力破了你父親的案子,更是在斟酌我到底能不能將其背后的兇手拉下馬,我說的對與不對?”
良木眼中悲戚,沉痛的紅了眼眶,眼看著要落下淚來,“是,我承認從最開始的時候是有這種打算,可是后來,我想要跟小姐全盤托出。但是我怕,我怕小姐會像現在這個樣子的懷疑我,不相信我。”
“十年了,我隱姓埋名想要查清楚父親的死因,卻半分線索都沒有。就當我想要放棄一切的時候,在襄陽鎮,小姐的出現,讓我突然覺得一切都是天意。”
“當您站在藥鋪臺階之上,侃侃而談方大的死因之時,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姬臣震怒過后,收起全身的憤慨,冷瑟的睨看他一眼,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重重的往身后的椅子上坐去。
“良木,你當真是好算計!就連我都是自嘆不如。”
“欺騙小姐亦然讓我心生愧疚,小姐就莫要在自嘲讓我羞愧了。”
他低垂眼眸,似是抽去了所有的力氣,頹廢的垮下了脊背。
姬臣眸底達到目的的精芒暗現,冷然的厲聲說道:“既如此覺得對不住我,那我們就好好的說道說道!”
良木微詫,抬頭看向已經神色平靜但透著冰冷的姬臣,有點呆愣不明白剛才還要趕走自己小姐,怎么突然要說道說道了。
姬臣惱怒,不耐瞅著他:“怎么,你將我耍的團團轉,就想要什么都不說的一走了之?你當我姬臣就這么好欺負?”
良木心中喊冤:哪里是他要走的,不是您一直在生氣恨不得殺了他的憤恨模樣?怎么到頭來說的好像是他一個勁的想要走是的。
不對,小姐這話聽起來有點不對勁啊!
他心念轉動的飛快,突然從中發現了她言語中的轉機,心下大喜卻不敢表現出來。
小姐這是再給他機會,一個將事情都解釋清楚的機會,只是這機會最后能不能成為他繼續留下來的條件,那就只能看他誠不誠實了。
他抓住機會,連忙說道:“我明白小姐生氣,是因為我不止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還因為我裝作什么都不知的欺騙。”
姬臣瞇起睿智的眸子,不想讓他看清她眼底的略微滿意,還算你聰明,知道她氣的是什么。
說起他隱瞞自己是劉學林的兒子這件事,她到還不是很生氣,因為這關乎到身家性命,就算是她處在這個位置,也一定不會上來就對著一個剛剛認識的人講自己的身世。
這是情有可原的事。
真正讓她氣憤異常的是他對熟悉的人和事卻裝作什么都不知的做法,關鍵是人家裝的簡直是毫無破綻,就是奧斯卡影帝都沒有他這個功力。
想想前夜城墻之下,璃蘇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那個震驚啊,還有在山洞他對璃蘇說的那些話,好家伙,就算是善于察言觀色的她都沒能看出來,人家那是裝的。
若不是今日心血來潮的問他會不會武,自己是不是就要被他牽著鼻子,利用她按照他的計劃來走?
這才是讓她生氣的真正原因。
見她沒有說話,良木暗暗松了口氣,看來自己是說對了。
“小姐若是細想,其實能夠發現,我已經在慢慢的透露自己的不同尋常之處。如果小姐還要認定我有利用您的心思,那我是真的冤枉。”
他略帶委屈的瞅著她,差點沒讓姬臣再次的火冒三丈。
“你這是怪我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姐您想,在剛入城門的時候,我若是不想暴露身份,何須要與風眠還手,讓您抓住把柄懷疑我?”
“我若是真的想要利用您,那我完全可以一直裝下去,在必要的時候用點小計策將您引到我父親的案子上。”
“按照你的性情,出現疑案懸案,您一定會去查的。那樣一來,我不是摘得干干凈,還能替父親報了仇。”
“所以,我是真的打算最近就要跟您攤牌的,只是沒想到您今日就突然問道了這件事上。”
他說的認真誠懇,眼神更是坦誠的沒有絲毫的隱瞞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