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的時候,手中的告示也到了最后一筆,行云流水的收筆之后,抬頭,動作做的連貫順暢。
她神情嚴肅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他,讓他沒有任何的躲藏機會。
良木早就做好了要與她說明的打算,自然是不見緊張的。
他拱手微微一禮,并沒有起身,就那般彎著腰說道:“不是我有心想要瞞著小姐,而是沒有機會說。”
姬臣抖動手中墨跡泛干的告示,眉眼微動冷冷的看向他,“那就是說你功夫不錯?”
“算不得武功高強,但若是與風眠一戰,或也能僥幸打為平手。”良木視線緊緊盯在地面上,神情坦然。
“我倒是不知身邊竟然還有如此高手,良木你真的是讓我刮目相看。”
姬臣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寒意,良木這才心頭一驚,目露急色。
他連忙抬頭,急急的說道:“小姐請聽我解釋!”
“你有什么可解釋的?”姬臣眸如劍鋒倏地站起身,周身縈繞的都是被欺騙的憤怒。
“按你的意思,你的功夫不若風眠,可在襄陽鎮,我出手制服你的時候,為何不還手?這不正是你算計要跟上我們的手段?”
“不是的!當日我看出小姐并沒有功夫在身,然而小姐的速度太快了,我一時不察就被小姐給壓倒,也不知小姐使了什么手段,竟讓我毫無反手之力。”
良木眼神懇切全是真誠,可姬臣冰冷的眸子不為所動。
良木一急猛地上前兩步,“我知道小姐一直心疑與我,可我...”說著,他半斂眼簾透出幾分的痛苦,面上更是有了哀傷之色。
“罷了,今日我若是不將所有的事情托盤而出,小姐定是要將我趕出去的吧?”
他抬眼望向冷然肅寧的姬臣,在她的眼中果真沒有看到任何的松動。
他苦笑,還想著能夠在拖一段時間,可現在看來是沒有那個機會了。
姬臣心知了解良木的時機到了,她也不是非得逼著人家說傷心事的人,可她所謀劃的事情太過重大了,她不可能讓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跟在自己的身邊做事。
她需要的是絕對的忠誠!
既然是要聽他的故事,那自然要坐下來了,她早就看出來他背后的事情一定不會平淡無奇。
良木垂下視線凝視著地面,神情落寞,當他再一次抬頭看向姬臣的時候,眼底卻有著破釜沉舟的堅決。
“我只想問小姐一句話!”
姬臣遙遙的望著他,異常平靜的說道:“什么話?”
“小姐可有信心爬上最高的那個位置?”良木一雙眼睛里盛滿了希翼,看的姬臣微微蹙起眉尖。
“你所說的最高位置是什么?”他問的范圍也太大了,他難道還想著讓她做女皇不成。
“自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呵呵..”姬臣嘴角上揚,一絲的冷笑:“良木,你別忘了,這大靖朝可沒有女官。”
“大靖是沒有女官,可小姐有大人。”他一動不動,沉著的等著姬臣的回話。
姬臣放在桌面的上右手,無意識的來回捻搓著指尖,眼神變得鋒利,更是隱了少許的陰鷙。
“我自己都沒有信心說可以做到的本事,不知我到底哪里讓你良木有了這樣的自信?”
“小姐只需要告訴我,您能讓大人坐上那個位置嗎?”
“呵..”姬臣玩味的一笑,洞悉一切的眼神微瞇的冷聲道:“難怪你一直隱瞞身份,原來你的背后牽扯著萬分危險的事情。”
“你張口就問我爹能不能坐上丞相之位,亦然說明了這一切。你認為我與你只不過是半路相識的關系,會為了你而深陷危機之中嗎?”
良木目光堅定,沉聲道:“小姐會的!因為..”
說罷,他停頓下來,嚴肅凝重的瞧著她:“因為小姐的眼中埋著野心,那是勇往直前都不會挫敗的堅持。只這一點,就是小姐的自信,也是我的自信。”
“小姐是不會為了我深陷危機,可是您會為了大人不惜一切的掃除障礙。而我所要說的事情,就發生在曲蘭,也就是大人即將面對的障礙。”
話音落下,他眸子里迸射出來的是怨毒的恨意,更是有著隱隱的淚光。
姬臣心下大驚的同時對他更加的防備起來,“良木,我說你隱藏的夠深,可是一點都沒有冤枉了你!”
良木悲憤的隱忍著:“還請小姐相信,我的隱瞞并沒有惡意,只是覺得時機不夠成熟,說出來對小姐根本就沒有好處。”
“在我這里隱瞞不分惡意和善意,只有信任與不信任。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們還有什么可講?”
“良木,我不是沒有問過你,到底是為何要跟著我們父女二人,可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若真的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但我請你離開,因為我的身邊不會留用不忠之人。”
良木錯愕,震驚的凝視她,滾動的喉結,預示他內心的不平靜。身體兩側握拳的雙手骨節泛白,哀憤的雙眼漸漸的染上了霧氣。
“小姐,我..”
他虛閃著視線不敢再去看她,心里卻有個聲音在堅定的嘶吼:告訴她,全部都告訴她,若是想要伸冤,唯有她能夠做到,絕對不能讓她將自己趕走,那樣便沒了機會。
“我說!”一聲悲痛的低吼,徹底的讓他做了決定。
姬臣得到他的回答,并沒有覺得輕松,反而有種即將擔負更重的壓力。
她目光沉沉,沒有在說任何的言語來干擾已經陷入沉思的良木。
沉默的時間內,是兩人都在糾結的心。
良久,似是想清楚的良木才開口。
“這件事說起來,要追溯到十年前劉學林劉大人生前辦得一個案子。”他定定的看著面容平靜的姬臣,漸漸的流露出可怕的仇恨。
“小姐不是一直問我是誰嗎?呵..”嘲諷的冷笑卻不是對著姬臣而發,似是自嘲,“我叫劉錦程,我的父親叫劉學林。”
‘吱...’
姬臣震驚的無以復加,倏地站起身,刺人耳膜的椅子拖動聲,瞬間響起。雙臂猛地撐住桌案,不敢置信的死死盯著他猩紅的雙眼。